四处寻摸了一圈,也没找见一张纸和一块布,想想这个时候,家里应该还没有开始用卫生纸,谭笑只好放弃了把鼻涕从衣袖上擦干净的想法,就这么晾着吧,屋里温度高,应该一会儿就硬邦邦的了。
谭叙大概知道姐姐在找东西,却不知道她要找的是啥,只能在一旁干巴巴的瞅着。
房门吱呀一声,妈妈张佩从屋外跑了进来,只一会儿的功夫,鼻尖就已经冻得通红,两只手插在衣袖里,双脚在地上轻轻地跺着,显然刚才冻得不轻。
“妈,你快点上炕来,炕头热乎。
你咋才回来呢,外面冻死个人了,你连头巾都没带、耳朵都冻红了。”
谭笑赶紧挪了挪屁股,把炕头的地方让出来,招呼老妈上炕。
“笑笑你别动,看再把脚碰着就糟了。”
闺女总算是不哭了,王佩的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两只棉鞋一甩麻溜就爬上了炕,双手按在炕席上,王佩嘴里倒吸着气,“嘶嘶”
半天才开口说:“碰着你老孙二婶儿了,跟她站在墙根唠了半天的嗑儿。
这天儿真是越来越冷了,你们以后出门都给我穿严实点,省的冻出来个好歹。
尤其你是笑笑,你那脚伤着呢,万一再化脓更糟心。
算了,你脚好之前,还是老实儿地在屋里待着吧,哪也别去了。”
一句话给谭笑关了禁闭,大人就是这点好,做什么事不用考虑小孩子的意见。
“妈,我孙二婶儿找你唠啥了,是不是说我二姑家的事呢?”
这具身体虽然虚岁是七岁,可是灵魂却已经是三十六岁的人了,谭笑当然不会对妈妈说的不能出门表示不满反而问起了自己关心的事情。
“可不是咋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两口子,肚子里都藏不了二两香油,这不嘛,前脚你孙二叔找你大伯说了你二姑被打的事情,后脚他媳妇就过来跟我讲究你二姑,说你二姑不讲理、嘴巴太埋汰,把人家老李太太骂的够呛,要不然老李太太和你二姑夫也不能打她,跟我面前讲究我小姑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缺心眼呢。”
“我老孙二婶儿可不缺心眼,她是知道咱家不受我奶待见,我二姑也看不起咱们,过来讲讲她们的糟心事,让你舒心呢。”
“不过妈你没跟她说啥吧?我二姑再不咋地,也是我姑,要是让我奶她们知道了你在背后讲究她们,还不得找你打架啊,我孙二婶儿那嘴,可不是个能把门的。”
全屯子人都知道自己这家人不受奶奶家待见,爸妈又都是能干、要脸面的人,所以这同情心、怜悯心有的时候就会落到他们头上。
只是同情、好心也要看是什么人给的,要或者不要决定权最后还不是在自己妈手里。
“你妈我又不虎,能跟她胡咧咧吗?别说她那张嘴宽的跟棉裤腰似的,啥话都藏不住,就是能藏住,我也不会说的,打架是当面锣对面鼓的事情,背后讲究人,你妈我做不来那事。”
“嗯,我妈明白人。”
要说谭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是谁,除了他妈王佩,没有第二个。
人长得好、个子高、心灵手巧不说,嘴巴还厉害。
从小到大,谭笑就没有遇到过自己妈妈打不赢的仗,说不败的人。
有身高优势在那摆着,再加上一个思维敏捷反应迅速的大脑和三寸不烂之舌,自己家在长安村能有后来的好日子,除了爸妈能干,妈妈这谁也不敢欺负的性格,也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对于谭笑的提醒和奉承,王佩并没有感到意外,自己这个闺女,要说聪明,那是真聪明。
虽然是七个月的草产儿,可是刚满一周岁,不仅走路利索就连话也是说的脆生生,等到后面大了一点,小嘴嘎嘣嘎嘣、什么都知道,说出来的话能哄死个儿人,加上一双水琉琉的大眼睛,整个屯子里也挑不出来比谭笑更亮堂的小姑娘。
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孩子说话的语速实在是太快了,有时候连自己这个亲妈都听不清,你说外边人又上哪儿听去?两次三番地让她说慢点、说慢点,答应的好好的,却转眼就忘了,这一回不知道咋就长了记性说话竟然不紧不慢的。
正文第4章摸清情况
瞅了一眼窗户,王佩准备下炕烧猪食:“你俩饿不?要不妈给你俩去下屋(仓库的意思)取俩豆包?妈先去抱材火、烧猪食,把这些牲口喂了,咱仨再做饭,你爸今晚上不能回来了。”
在屯子里住着家家都是这样,人吃饭之前,先要把家里的牲口给喂饱了才行,要不然一出门,就会被成群的鸡鸭鹅给围追堵截,那场面是绝对的壮观。
“妈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俩,我还不太饿,晚一点吃也没啥。”
谭笑不理会谭叙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眼神儿,直接回绝了王佩的提议。
“那行,你俩在炕上好好的待着,别出来,外边可冷了。”
王佩跳下炕、穿上棉鞋、棉衣、系好围巾,出门抱材火去了。
见妈妈走了,谭笑急忙就要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