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磕巴抻着脖子跟他打个招呼,江尧答应一声,看了看四周,问:“小梁呢?”
“里,里面!”
三磕巴甩甩浸满泡沫的海绵。
小梁在前台给人结账,笑得热情又讨喜,江尧在门口跟二哈玩了一会儿,他忙完了才喊了一声:“小梁。”
“啊?”
小梁探个脑袋出来,“这儿呢。”
“酒精纱布给我。”
江尧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笃定宋琪肯定还没处理。
“伤着了?”
小梁的神色正了正,在柜台底下稀里哗啦地掏了一通,拎出个小药箱在桌上打开。
江尧洗洗手过去看了一眼,东西还挺齐。
“哪儿碰着了?”
小梁趴在台子上上下打量他。
“你们宋哥。”
江尧说,打开一小瓶碘伏闻了闻,冲小梁晃晃手腕,“划了个口子。”
“哦。”
小梁挠挠头,“那没事儿。”
江尧:“……”
他在你们眼里已经牛逼到脱离人类范畴了怎么着?
“他心里有数。”
小梁拽张纸巾擦擦药箱上的浮灰,一点儿也不紧张,对江尧说,“宋哥且惜着命呢,要觉得严重他自己会处理的,用不着操心。”
江尧听着他这通看似在解释实则狗屁没有的发言,突然有点儿烦,这种烦跟刚才乱七八糟的烦又不一样,他烦的是他自己。
——他本来觉得跟宋琪与这厂里的人即便说不上多熟,也基本脱离了“陌生人”
与“普通顾客”
的范畴,但就从宋琪那通短暂的无名火开始,他恍惚地感觉到,这空间里的每个人都架构着一种深不可言的默契,他虽然身处于这个空间,却被这股无形的默契隔阂得像坐在两条马路以外。
江尧烦这种感觉,更烦为这种破事儿心烦的自己。
身为一个“外人”
产生这种“外人感”
,其实是再自然也再正常不过的事儿,要是换宋琪跟他们寝室一块儿吃饭,对他们来说宋琪也是个纯粹的外人,他与赵耀他们之间的默契宋琪也不会理解,但这都不会影响宋琪跟他们一块儿吃顿轻松的饭。
可江尧就是说不上来的烦。
宋琪那天捂面条心口的画面,跟刚才往他心口摸的模样在他脑子里交替出现,配合着一句单曲循环的“我坐在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
。
都他妈坐银河上去了,还腆着脸跟人这儿吃饭呢。
隔着银河……下一句什么来着?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伤从不肯完全的愈……
“操——”
江尧烦躁甩了甩头,把这些腻腻歪歪的歌词都甩出去,“毛病。”
“不过手怎么能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