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好奇回头,就见不知何时,那妖孽已经脱下了外袍丢在了一边儿的柴堆上,此刻他正坐在灶火旁的小凳上,左手臂上原本缠绕的绑带丢在了一旁地上,露出精壮有力的臂膀来,只那上臂处却有一片伤口。
大抵有几日了,伤处可能没好好处理,以至于明显感染发炎了,血肉模糊的,显得特别狰狞。
顾卿晚还没看清,就见寒光一闪,竟是秦御手起刀落,用匕首生生将那块发炎的皮肉给削了下来!
一大块腐肉掉在地上,甚至还发出了声响。
血流如注,沿着手臂飞快的往下滴落。
顾卿晚还没反应过来,那男人便又飞快地从灶膛里取出烧的通红的铁刀来,直接用火红的刀背压在了淋漓的伤口上。
顾卿晚发誓,她是真的听到了那滋啦啦的烤肉声,依稀还有男人咬着牙关发出的闷哼声。
一股糊味儿伴着血腥味蔓延起来,难闻刺鼻!
咣当,铁菜刀被丢在了灶台上,顾卿晚才整个反应过来,被这活生生的血腥一幕刺激的胃里翻腾,扑到墙角便张口,哇哇吐了起来。
待吐完,她的脸色已是煞白一片,不过是有药膏盖着,瞧不见罢了。
她觉得双腿虚软,心中从未有过这等惊惧之时。
一个对自己都能这样狠的人,他会旁人会如何?
顾卿晚几乎是颤抖着扶着墙站定的,闭了闭眼睛,她才抬眸再度看向秦御。
男人到底不是铁打钢铸的,此刻他身子微歪靠在灶台上,灶膛里火光跳跃,映出男人濡湿的发丝来,胸膛上汗珠细细密密的,一层油光,几颗汇聚起来,正沿着胸膛间的沟壑往下流。
他的脸色很白,薄锐的唇紧紧抿着,即便有火光映着都不见什么血色,挺直的鼻尖上挂了一颗汗珠,欲落不落的,狭长而妖异的眼眸轻轻闭合着,极长却并不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倒让人从中瞧出些许脆弱来。
他坐在小凳上,两腿分开,手却抵在膝头,攥握成拳,还在平复着气息。
顾卿晚本以为这人是为了吓唬自己,专门当着她的面行如此之事儿,不怪她抱着恶意猜测他,实在这人太过可恶了,总是和她作对。
只这会子瞧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她就不这样想了。
那厢房中,他的大哥秦逸显然也是受了伤的,大抵是这人将疗伤的药都紧着秦逸用了,这才只能如此对待自己。
他对他的大哥倒是好的没话说,这样看,他这人,倒也不算太坏。
可是这样治伤真的行吗?顾卿晚表示怀疑。
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顾卿晚这会子都还只觉牙齿酸疼,她想她起码几日都要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了。
虽是这么想着,顾卿晚还是走了过去,从锅里舀了一碗水来,递了过去。
秦御已缓过了神来,察觉脚步声靠近,却也懒得睁开眼去看那个碍眼的女人,他这会子没力气生气了。
感觉到脸前光影变化,他才睁开眼眸,入目就是一只白皙如雪的纤纤玉手,端着一个粗瓷碗,碗里盛着清亮的水,轻轻晃动,映出他狼狈的样子来。
秦御抬眸,就见顾卿晚站在那里,迎上他的目光,眼眸中倒没什么取笑或者幸灾乐祸,也没什么怜悯讽刺之色,平平静静的。
她的举止,好似她只是顺手帮不认识的人搭把手而已,那样自然。
于是秦御领了情,抬手去接那碗。
可不想,他的身体还没从剧烈的疼痛中恢复过来,明显还带着颤抖。
这样的手,接过碗来,只怕还没喝上水就要洒完。
与其在这女人面前弄的那样狼狈,还不如忍忍呢。
秦御正要开口拒绝,谁知眼前那只手往前伸了伸,那粗瓷碗凑近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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