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讲有百万.”
从未见过这么多晃眼的大金牛,粱美凤简直不知该怎么才好.
看出她不安,贺喜好笑,“阿妈,讲要为我备嫁妆的人可是你.”
粱美凤惴惴,“小囡,豪门大金牛,我们不好拿的.”
揽住她肩,贺喜安抚,“阿妈安心,即使我不答应,将来他们也会用别的方法让我出面.与其扯破脸,大家都不好看,倒不如他做足礼,我接下,顾全双方颜面.”
粱美凤扭头,一时怔愣.她小囡以前小小一个,只会搂住她腰撒娇作嗔,眨眼间竟长成大个女,比她还要高出些许.
晚饭间,有电话打来,粱美凤去接起.
挂下电话,她笑道,“客生来电话,讲明日和他爹哋过来拜访.”
“阿妈...”
贺喜捂脸,只要不痴傻,都能猜出他们父子的来意.
“害羞!”
粱美凤笑得颊肉作抖,“再过几天满十七,阿妈在你这个年岁,已经嫁你阿爸怀上你了.”
夜里鸦默雀静,贺喜一直睡不安,半夜竟听见电话响,隐约猜到会是谁,来不及穿鞋,跳进客厅拿话筒.
“客生,你还没睡?”
看一眼粱美凤紧闭房门,她压低声音,猫腰踩上沙发垫,盘腿坐下.
话筒那头传来笑,“想我阿喜,睡不着.”
其实是夜里又做了难以言齿的梦,冲完澡再也睡不下,一个人坐起居室里百般无聊,才生出打电话念头,本打算响三声没人接就挂掉,哪知...
“看来我阿喜也在念想我.”
他话里难掩得意.
贺喜脸颊作烫,没讲话.
“刚才梦到我阿喜.”
话才出口,他后悔到想咬舌.
“梦到什么了?”
贺喜好奇.
话筒那头没人作声.
“讲啊.”
她催促.
一声干咳先传来,那人竟支吾,贺喜有不好预感.
果不然,他道,“梦到我阿喜奶包.”
啪.贺喜拍下电话,脸颊燥热久久不散.
转天天还未亮,外面便传来窸窣脚步声,没几时,脚步声渐近.
贺喜脑袋上的被子被扯开,粱美凤大脸赫然在眼前.
“小囡快起了,帮阿妈洒扫,家里一团糟,不好待客.”
贺喜懒懒应声,订婚是大事,家中窗明几净不讲,果盘,茶盏,还有大束鲜花,从里到外焕然一新.
粱美凤换上新衫,又不迭催贺喜.
“讲好十点二十进门,快换裙,邋邋遢遢待客不礼貌.”
虽然港英政府取代清兵接管港岛超过百年,但是本埠市民并没把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丢弃,结婚该有的礼数一点不少.
两人生辰八字请旁人合算过不讲,连登门时辰大师也帮算好.
除却客家父子,尚有年逾九十的阿公作陪.
至于文定,客家阔人,一套辜青斯基红宝,一只八心八箭火钻,一块康斯坦丁粉钻女表,还有靓衫手袋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