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的声音更响亮,训斥声大得刺耳朵,全然把人当畜生对待。
自己家人不知正面临什么,苗小柔听到这些脏话急得跳脚,林恒却依然拦着不让她去。
正在两人拉扯间,转瞬听见白府的大门口传来一阵震耳的仰天大笑。
她不闯了,林恒也不拉了,两人都愣着看向白府。
但见白老爷被人五花大绑推出大门,脚步踉跄身子一歪从台阶上滚了下来,满身血污与尘土,狼狈至极。
他大笑着,额头青筋暴起,冲天怒道,一字一顿:“窃国者不得好死,哈哈哈哈……鼠胆之辈惧怕一介小儿,可笑啊可笑……竟要赶!
尽!
杀!
绝!
——来啊,那便让天下人都知道吧……白睢,乃我大黎哀帝之嫡长孙,堂堂正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他日世子殿下定将匡复大黎,救百姓于水火,还天下以太平,尔等鸠占鹊巢之辈……”
这样的白老爷是苗小柔从来不曾见过的。
在她的印象中,白老爷总是笑眯眯老好人的样子,面红脖子粗的模样甚至她都想象不出来。
她呆呆站着,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呼吸都乱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白老爷的声音戛然而止,被领头的官员一刀划了脖子,整个世界归于清静。
血流如注,染红了砖石,他挣扎几下很快便没了动静。
日头很大,蝉鸣声声,偶尔风起树叶沙沙,唯独没有人声,四处死寂一片。
可是苗小柔已经听到了,白老爷说……他说白睢是前朝哀帝之孙,是前太子之子,世子殿下?
不光她听到了,这周围战战兢兢看热闹的街坊都听到了。
为首的官员暗暗骂了一声,索性传令下去命整个永州城的百姓找出白睢,否则谁也别想安生。
苗小柔大口吸了口气,终于缓过来重新整理了思绪——白睢并不在府中,苗府中也没有?
那他会在哪里?
她捂着胸口,那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终于没绷住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她有点儿消化不了——从小玩儿到大的损友,是前朝皇室遗孤?他现在好不好,有没有躲起来?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她刚刚才和白三岁分别在街头来着,突然发生的这一切跟一场噩梦似的。
白老爷的尸身横在白府门口,那昨晚上还嚎了半夜,大骂白睢脑子进淤泥的老头,他……怎么就躺在血泊里了呢?
林恒拍拍她的肩膀,想拉她起来,表情很有些复杂:“这……先起来吧,别自个儿吓自个儿了,说不准他已经逃走了。”
其实,今日围观了这场可以载入史册的大事的永州城百姓,大约是希望白睢逃走的吧。
白老爷说得不错,苛政猛于虎,暴政一年甚过一年,又接连两年大旱,百姓早已吃不消。
白睢逃了好,逃了若能站起来反了大夏,大家才有活路。
苗小柔坐在地上,额头全是汗水,没丝毫力气起来。
“大人!
衙门被人纵火了,火势太大再不救火就烧到卷宗室了!
兄弟们抓到一个纵火的,可惜被他咬舌自尽,十有八九是死士。”
那跑腿小兵刚说完,突然指向一个方向,两眼惊恐:“大、大人!
武库!
武库也冒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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