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就在侯府门口停下。
一进门,众人就看到跪在院子里的宁清寻。
少女穿着素衣白裳,眉眼安顺低沉,极安静的跪着,镇北侯步子一顿,问她:“你今下午不去上学,跪在这里作何?”
宁清寻道:“今日之事,女儿替姨娘受过。”
镇北侯冷哼一声,怒意冲天;“王氏人呢?她自己犯的错,不敢亲自面对我,竟然让女儿来受?”
“父亲误会了,女儿今上午本来是在学堂听课的,是露珠匆忙来找我,说姨娘回去以后愧疚至极,觉得无颜面对父亲,趁着下人不注意,竟差点自缢!
女儿这才匆匆赶回来制止了她。”
“清儿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只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怎么样她也是生我养我的姨娘,我将她好生劝说了一番,好歹断了人轻生的念头。”
“姨娘今日一下午都在反省,她说光嘴上的反省没有丝毫用处,便收拾了东西,一个仆从也没带,只身去了城郊的庄子里处理这些年堆积下来的旧务,潜心悔过。”
城郊庄子的环境镇北侯是知道的,他们行军打仗时偶尔会在村庄落脚,蚊虫蛇蚁就不说了,床铺被褥什么的也常年落灰,屋子无人打理,烧个热水都十分费劲,对于他们这些糙人来讲尚且不算艰苦,可是对于这些京城里长大的贵妇贵小姐来说,住在那里简直比要他们的命还要难受。
如今那王氏竟然主动去了那地方?
镇北侯狐疑的看着宁清寻,就听见她接着道:“姨娘执意要去,女儿实在拦她不住,但是她所犯下的错误是事实,如今分身乏术,便由女儿代为受过。”
一旁的露珠抹着眼泪道:“侯爷您心疼心疼我们姑娘,她已经跪了一下午了,这烈日炎炎的,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呀”
宁清寻这会儿看起来确实虚弱,嘴唇都发白了,仍然强撑着斥道:“露珠!
莫要说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话还没说完,身子一晃,倒在了露珠怀里,闭着眼睛了仍在喃喃:“父亲姨娘她真的知错了”
露珠嘤嘤嘤的哭起来:“姑娘姑娘你醒醒啊姑娘”
那王氏再不是个东西,生出来的女儿却还是个乖顺的,镇北侯见她为了认错竟生生跪晕过去,也有些于心不忍——
说到底,孩子没什么错,实在不应该受她姨娘的牵连,便吩咐道:“把你们主子带回去,叫个大夫来给看看。”
“是,是!”
那王氏还算知分寸,自己收拾东西滚去了城郊的庄子,没在他面前晃
罢了,算她走得快。
如今人已经自发去领罚软禁了,他也不能追过去把人怎么样。
镇北侯抬腿往府里走去,果然看到惠芳阁的一堆婆子丫鬟正在收拾凌乱的主屋——
倒了一地的桌椅板凳,还有碎掉的茶壶碎片什么的,宁清寻倒是没往夸张了说,那王氏确实是闹了这么一出。
要理清侯府积的陈年旧账须得费时费力,她若是能真心悔过,倒也不算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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