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喝水吗?”
江宝晨立刻转身。
他在狭小昏黑的木板屋里努力搜寻,不大的木床挂着老旧的纱窗帘,被子看上去干煸冰冷,床的后面有一个单炉的煤气灶,煤气灶正对着一个马桶,看不到水壶之类的东西。
他心里急,开始摸索着去翻看有没有碗之类的东西。
但找着找着,眼泪先下来了。
他迅速擦一把眼眶,却再忍不住情绪蹲下来抱着膝盖哭了。
老妇人不太容易的走到床边,低头看着他。
背对着她的江宝晨只哽咽着哭了一会儿,情绪爆发过后,咽了咽,冷静下来,双手抹掉脸上的泪,继续摸索碗筷,终于在一个黑得看不出原样的泡沫箱里,找到了碗。
江宝晨差点被小碗上的破损和裂纹割破了手。
找到了碗,水又在哪里?
江宝晨在一个铁箱子里找到了米,又在一个半大的缸罐子里找到了水。
他舀了一碗眯眼看,水里没长虫子。
站起身,回头看见对方站在床边差点吓一跳,但微红的杏眸立刻弯起、露出大大的灿烂的笑容,清清嗓子说:“顾阿姨,就喝这个水是吧?我来时听说了,附近有一口纯天然的地下泉水井,冬暖夏凉,新鲜又干净,直接喝也清甜可口!”
“给您。”
江宝晨双手拿碗递给她。
老人家沉默半晌,接过了碗。
大冬天的,她穿着一身旧旧的厚棉袄,袖管里是枯枝一样的手。
她手不稳的哆嗦着,费劲儿的仰头看他。
江宝晨脸上笑容没变,灿烂得已经镶在了脸上,他微微提高了点音量,“您不是口渴吗?先喝一点,等等我去外面给您买矿泉水来,是不是还没有吃晚饭?我顺便在小饭馆买几个菜,今天大年夜,吃点好的!
阿姨您重油盐吗?”
Omega在昏暗的灯光下对老人喋喋不休,好像一停下嘴就会有什么大怪物在瞬间侵吞了自己。
老人家眨眨眼,好像没听懂,颤巍巍的抬起碗喝水。
手是抖的,劲又使的不对,水立刻从嘴角旁流了出来,滴在破旧的老棉袄上。
江宝晨看见了忙摸口袋,还真让他摸到了纸巾,他弯腰,细心的用纸巾先擦擦老妇人的嘴和下巴,再把棉衣上的水擦干一点,眼圈又红一点,吸吸鼻子,然后笑着对她说:“还是算了,我直接带您去吃,省得来来回回饭菜都凉了。”
江宝晨说做就做,拿出手机打开电筒,就要去扶老人出门。
但老妇人却轻碰了碰他的手。
那触碰的感觉不像手,冰凉的、粗糙的,又硬邦邦的像枯萎的老树干。
江宝晨看向她。
她说:“不用了。”
声音嘶哑得像生吞了滚烫的炭火和沙子那样粗哑。
江宝晨一怔,说:“顾阿姨。”
老妇人摆摆手,没有看江宝晨,只是抓着他的手拿开,说:“小同学,你认错人了。”
那话一出,江宝晨鼻子猛地发酸!
手背上划过的粗粝掌心就像尖锐的石头,叫他感觉疼痛,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用轻快的语调说:“顾阿姨,您怎么老说我认错?以前也是现在也是,顾晔他都看您来啦!”
“过去这些年他在国外变得非常有出息呢,他前不久才回国,回国第一天就想来找你的,但他太忙了抽不开空,今天不是大年夜么?他开好几个钟头的车从H市跑到比虞,这会儿还在给您买礼物呢,等等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快点。”
这一串话下去,老妇人彻底变了态度。
她大力的推着江宝晨往外走,嘶哑的喊:“我不认识!
你走,走!”
老人瘦小,使的劲却大,江宝晨不敢跟她抗衡怕伤到她,只好半推半就往外走,只不甘心,说:“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