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岳十二州在先帝时就有兵变迹象,朕登基后,恩威并施,又设立道中,才将其安抚下来。
不想今岁北方大旱,大量流民进入广岳,宁甫核查盐税失职,给了让广岳十二州兵乱的决心。”
“军报八百里加急送到朕这,州使司兵马不足,节节败退,所有人都劝朕以缓兵之计,由着广岳变乱。”
“涉及战事,必会有百姓流离失所。
朕虽不忍广岳百姓受苦,但朕也决不能容忍,广岳自立称帝。
先祖打?下的基业,绝不能毁于朕手。”
柔亮的光退去,男人的眼中现出独属于上位者的杀伐果决。
在这位子上,一个念头,便?决定了数万人的生?死。
婉芙不知皇上为何?忽然与她说政务了,皇上不是最不喜后宫干政么?
她勉强撑住困意,脸颊蹭了蹭李玄胤的掌心,缱绻慵懒,“嫔妾相信,皇上是明君,皇上所做自是从大局考量,任凭后人评说,都挑不到错处。”
李玄胤微怔,捏了捏女子的脸蛋,“你又非朝臣,怎知朕没有错处,没有私心?朕为了广岳疆土,不惜动用干戈,两辖百姓受乱动侵扰,必不能安稳,甚至不能保全性命。
朕用如此强硬的手段,不知有多少人会怨朕。”
“广岳地狭势险,天堑沟壑,就是朝中大臣,也无几?人支持朕出兵广岳。
正是年关?,阖家欢乐之时,也因这场动乱,而让安居的百姓流离失所。”
婉芙摇摇头,“嫔妾虽不清楚朝中局势,却也知晓,广岳十二州往南,便?是蛮夷之地。
广岳兵变,查盐税或许只是个引子,真正在后面?捣鬼的,是那些心思?叵测的蛮夷之人。”
“他们想让广岳独立,再吞下广岳。
届时,落入蛮夷的百姓,将会陷入更加痛苦,更加水深火热的境地。
两相比较,嫔妾相信,明眼的人都会明白皇上的绸缪无奈。
不仅不会指责皇上,反而还会大颂皇上是有铁血手腕的明君。”
婉芙拱拱身子,“皇上有皇上的苦衷,但皇上才是这天下的君王,皇上要留下广岳,出兵去打?就是,何?关?他人评说?孰是孰非,后世自有定论?!”
一席话说完,良久,都未听人再语。
婉芙彻底没了困意,未等去看?向皇上,只听一声大笑,男人忽而抱起了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都托入了怀中。
“哈哈哈!”
这一声朗笑,吓得?守夜的陈德海,瞬间没了瞌睡。
不久前刚叫完水,原以为皇上已经歇了,怎么突然笑了出来,竟还如此畅快。
他在皇上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都从未听到过,皇上这般舒畅的笑声,就是皇上御驾亲征,凯旋之时,也从未如此。
陈德海挠挠头,好奇着泠才人又说了什么话,竟哄得?皇上这般开怀,看?来他日后得?拜泠才人为师,学上两手,免得?整日战战兢兢,一不小心说不错话,还要挨皇上的眼刀子。
寝殿里。
若说方才婉芙只是没了困意,此时她却是已十分清醒了,她被牢牢圈在男人怀中。
李玄胤收紧了环着她腰身的手臂,“朕从前只知应嫔是朕的解语花,却不想,你比应嫔还知朕的心意。”
婉芙闹小脾气似的撅嘴不悦,“皇上说了应嫔是皇上的解语花,今夜心烦,为何?不去找应嫔,偏偏来嫔妾这折腾嫔妾。”
李玄胤被她说得?稍有心虚。
今日之事,他确实第一个想到了应嫔,但应嫔有了身孕,不宜亲近。
这女子又娇娇软软,虽常惹他生?气,不可否认,与她同处,他便?觉得?舒心,从未有过的自在。
“不是你让朕来的?朕抛下江贵嫔,来你这金禧阁,还不高兴?”
李玄胤敛下那一分心虚,在女子脸蛋上拍了拍,半耷拉着眼皮睨她。
婉芙这才弯起眉眼,讨好在李玄胤怀中拱了拱,“皇上可记得?今日的话,日后皇上敢抛下嫔妾去咸福宫,那皇上就再也别想来金禧阁了!”
李玄胤眼皮子跳了跳,没好气地捏她脸,“胆大包天,再敢跟朕叫板,看?朕敢不敢打?你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