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嫔妾,纵使情同姐妹,有了圣宠,也不?愿意拱手相让。
偏偏,她并无所谓,甚至,大方地不?在乎他的?去留。
倒底是故作大方,还是真的?不?在乎。
李玄胤抿住唇,脸色愈发得冷淡,她奉他为君,所以才?会极尽逢迎。
在乎的?是他的?权势,而不?是他这?个人。
她无依无靠,小心翼翼并没做错任何事,所以,他在气些什么。
下意识地,李玄胤不?想去深究。
他敛起眼,平静地看着怀中轻轻抽咽的?女子。
大抵是宠惯了那人,才?忽视了,本该雨露均沾的?后宫。
良久,李玄胤抬起手腕,指腹轻柔地擦过她眼尾的?红意,低下声安抚,“别哭了,朕今夜歇在朝露殿。”
“朕与?你,还会有孩子的?。”
……
秋意渐浓,一晃数日?过去,听闻应嫔那日?去了乾坤宫,后来,圣驾当夜就歇在了朝露殿。
婉芙这?才?发觉出不?寻常,应嫔有谋害龙嗣之嫌,皇上会不?清楚么?如果心知肚明,又为何给?了应嫔这?份体面。
或许,是她低估了皇上对应嫔的?旧情。
应嫔倒底是有些手段,能让皇上为她破了这?么多规矩,甚至可以不?顾龙嗣。
她未来得及多想,这?日?从坤宁宫问安回来,便得知了一个信儿,宁国公?夫人,刘氏,入了宫去探望江常在。
江晚吟的?月份不?小了,自那日?太医开了药,殿中燃上安神香后,江晚吟情绪才?慢慢平复下,似是意识到眼下只有腹中龙裔才?靠得住,直接向?坤宁宫告了假,在咸福宫安心养胎。
嫔妃入了宫,便不?可轻易出去,无召也不?得轻易见到家中人。
刘氏这?遭入宫,无非是因?着江常在腹中龙裔。
婉芙支颐着凭几?,眼神怔然地看向?廊庑下的?盛放的?碧桃,娇媚红艳,最是多情。
她不?爱桃花,但是皇上说这?花与?她最为相衬,才?让人栽了满园。
其实,一点都不?好看。
婉芙不?禁记起在外祖家时,满庭盛放的?白梨,片片如雪。
她幼时爱哭,也不?知为何,偏爱雪白的?梨花,几?个舅舅哄她想尽了法子,最后才?发现她的?偏好,便在夜中,偷偷拿了外祖千金得来,欲赠给?友人的?雪梨幼苗,栽到了庭院里,哄着她说,待过些时日?,就会长出大片大片亭亭如盖的?雪梨。
翌日?外祖得了这?件事,气得拿家法挨个打了四个舅舅,却倒底宠她,亲自去向?友人赔罪,也没将那小幼苗拔掉。
后来,那棵小幼苗越长越高?,比她还高?,到了夏日?,小舅舅就会爬到树上给?她摘梨子。
她初到宁国公?府那年,宁国公?府后院也种着一棵枝繁叶茂的?梨树,忆起往事,便偷偷爬到梨树上摘梨子。
正巧那日?是刘氏寿辰,她被人发现,刘氏已?摘梨不?吉为由,将她打了三十戒尺,关去了柴房。
婉芙对那段往事的?回忆,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和?饥饿。
整整五日?,刘氏没给?过她一口吃食。
她不?停地哀求认错,打折了脊背跪在地上给?守门的?小厮磕头,那人却道是夫人的?吩咐,他不?能违抗夫人的?命令。
饿了,她就吃地上的?草根席子,渴了,她就喝小厮送过来一股嗖味的?脏水。
她甚至记不?起,究竟是怎么挨过的?那五日?,甚至忘了,在宁国公?府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与?这?五日?一般,犹如修罗地狱,压得她不?人不?鬼,喘不?过气……
珠帘轻撞,打断了她的?思绪,传话的?宫人低头入内,躬身通禀,“主?子,宁国公?府夫人请主?子去咸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