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嫔背对着外面,打量婉芙一身?的狼狈,讥诮一笑,洋洋自得,“泠嫔也太不?小心了,熙儿不?过是与泠嫔闹着玩儿,泠嫔怎的就摔了?”
这句话甫落下,亭外传来男子漫不?经心的声音,让几人神?色一变。
“今日是怎么了,你们几个怎的聚在一处?”
李玄胤负手上了台阶,黑眸扫过亭中起身?福礼的嫔妃,一瞬落到跌坐在石桌旁的女子身?上。
见那?人鬓发?散乱,额头?发?红破皮,一双眸子看?向他时,委屈地闪出泪光。
李玄胤眼目顿住,倏地捏住了扳指,眉宇霎时一沉,亭中的气压降得极低,令人不?由生寒。
陈德海顺着皇上视线看?去,见到跌在地上,妆容不?整的泠嫔时,心头?一滞,一颗心吓得差点跳出来。
泠嫔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方才在远处看?,分明只见三位主子说话,合着这泠嫔自始至终一直在地上啊!
他偷偷觑向皇上的脸色,果真?见那?脸色不?止用难看?来形容,简直沉如阴云。
李玄胤阔步过去,站到婉芙面前,屈指抬起婉芙的下颌,这人似是被吓到了,身?子还在抖,鬓发?不?整地散乱,细白?的皮肤有一点异样的红痕,她肌肤娇嫩,即便是轻轻一点,也格外惹眼。
那?双眸子似是不?敢看?他,很快别开,一滴泪珠就这般落到了他的手心。
“怎么回事?”
皇上不?让起身?,便都跪在地上,没人敢起来。
赵妃跟了皇上多年,哪看?不?出皇上看?向那?贱人的眼神?,分明就是心疼了。
这小贱人!
她拧了拧帕子,沉下气,抢声回道:“皇上,是顺宁公主看?中了泠嫔发?鬓的簪子,闹着玩呢!”
赵妃这话说得巧妙,顺宁公主手里确实握着簪子,而婉芙也确实乱了发?鬓。
李玄胤掠一眼顺宁手里的发?簪,随之也看?到了那?只小金锤。
璟嫔注意到,心口一跳,下意识用袖子掩住那?只金锤,可?惜已是迟了一步。
李玄胤指腹轻碰着婉芙额头?的伤口,沉声发?问:“朕是缺了顺宁的吃穿用度,还是苛待了明瑟殿?何以抢一个嫔妃的簪子!”
凡是不?傻的,都看?得出来皇上动了怒意,这般谁还敢张口说话,连陈德海都带着御前的人,哗啦啦跪下来。
璟嫔吓得脸色发?白?,爬到皇上跟前,重重叩下,颤颤巍巍道:“熙儿还小,见到新奇的玩意儿不?免想抓上两把,是嫔妃疏忽,皇上恕罪!”
璟嫔倒底是聪明人,在皇上跟前,一向唤顺宁公主的小字,她心知皇上宠爱小公主,不?会过多责罚,让顺宁公主去皇上跟前。
顺宁公主自幼受父皇疼爱,人又小,不?懂大人间的古怪气氛,阴谋纷争,只乐呵呵抱住皇上的大腿,张开小手,“父皇,熙儿想父皇了,父皇抱熙儿!”
然,李玄胤这次没像以往一样,将顺宁抱到怀里,他蹲下身?,抚了抚顺宁的发?顶,“告诉父皇,熙儿方才做了什么?”
璟嫔大惊,脊背冒出了一层凉汗,“皇上,熙儿还小……”
李玄胤抬眸,不?耐地睨她一眼,璟嫔吓住,倏地闭了嘴,只盼着顺宁这么大,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可?不?如她所?料。
顺宁握在李玄胤掌心,胖乎乎的小手着拿金锤去砸李玄胤的手掌,“阿娘说,要熙儿撞倒这个奴才,簪子就是熙儿的了!”
霎时,亭内一片死寂,连应嫔也没想到,璟嫔的心思竟如此恶毒。
李玄胤彻底沉下了脸。
“熙儿告诉父皇,熙儿拿金锤砸谁了?”
顺宁听父皇发?问,小手很快指向跪着的婉芙,“熙儿砸了奴才,阿娘说她是奴才,该砸!”
璟嫔头?未抬,已感受到了皇上的盛怒,吓得全?身?发?软,脸色苍白?如纸,连呼吸都感觉到痛苦,她泪水簌簌地流下来,“皇上,熙儿还小,不?是像她说的这样,请皇上听嫔妾一言!”
李玄胤站起身?,对顺宁公主身?边的乳母吩咐道:“送小公主回去。”
“皇上,熙儿离不?开嫔妾,皇上,熙儿不?能离开嫔妾一刻的!”
璟嫔忽然来了力气,将顺宁公主用力抱在怀中,她实在怕,怕皇上有意支开熙儿,又该会如何罚她!
李玄胤没有丝毫怜悯,“拉开璟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