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珰珰!”
几乎是一瞬间,林雨行已经闪身挡在了小姑娘面前,他飞快伸出一只手,断锦裂帛一样撕掉了贤人的所有攻势,然后用一种宠溺又无奈的口吻说——“珰珰,不可无礼。”
他头顶的圆边礼帽,帽檐下平静的双眼,重新拢回袖子里的手,以及完好无损的大衣围巾,都没有显出分毫被惊动的迹象。
好像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满地破碎的灯花映出了刚刚如同电光火石般的一切。
林雨行叹了口气:“珰珰,做错事要道歉。”
但他脸上并无任何训人该有的生气,反倒还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好像就等着这一刻似的。
贤人发誓这王八蛋绝对知道妹妹去干坏事了。
林珰依旧瞪着贤人,坚决不肯低头,仿佛那是杀父仇人一般,又大叫一句:“我讨厌阴阳师!”
小姑娘还要把盆子也砸过去,被林雨行按住了。
“算了没事。”
贤人不跟小孩子计较,一个呪术就能蒸发掉的水,对他来说不算冒犯。
身为刀山火海里走出来的奇术师,见惯了大风大浪,什么外伤内伤没受过,哪怕缺胳膊断腿都能一个治疗术搞定,他根本不至于生一个小朋友的气。
贤人拢了把散发上的水,又深深看了林雨行一眼,转身走了。
这王八蛋到底什么来路……
羽上贤人独自走在京都夜雪里,一边用呪术蒸发着湿透的衣服,一边在心里不断琢磨着,这个自称林雨行的华夏青年,不显山不露水的,轻描淡写就卸去了他毫无保留的攻势,他家老爷子跟他打架都不会如此轻松。
他那通反击,是无数生死战斗里练成的潜意识,是比思维运转还要快的存在。
快到他自己都来不及收回的程度了——换个普通人在那里,怕是全身骨头都要碎。
虽然被莫名其妙泼了一盆水,贤人心中却对小姑娘的歉意更甚,要不是有那王八蛋挡着,京都的守护者险些就变成伤人者了。
都怪自己还没到人见人爱的地步啊——他决定以后多上几个综艺露露脸,哦,相亲节目除外。
当贤人的身影刚刚从梅见小路消失,林雨行就重重跌坐在地上,一口鲜血从他唇齿缝中呛出,滴落在他深陷于雪地的手上。
他却抬手看着那冰冷横流的血迹,又低低碎碎地笑了起来。
只手破却天下法的华奇协总指挥使,终究还是成了一个废人。
羽上贤人没有听到羡月楼下小姑娘的仓惶哭泣,没有看到他的王八蛋捂着胸口拼命压抑的喘息。
一滩殷红似薄樱红梅,在雪夜里无声浸染。
衬着那些疼痛间隙流漏出来的笑意,如同深渊里的幽暗之花,一边破碎一边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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