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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依旧凛冽,寒楼弃吩咐下属整军待命,单手振开厚重披风为身旁的殷凝遮挡风雪。
他身量高挺,殷凝低头站在他身边,看起来简直可以说是娇小。
殷凝像是忽然梦回一般,抬头就往山上走,寒楼弃紧跟着她,始终保持可以为她挡雪和扶稳她的距离。
她这几天食欲不好,但还是提裙走上了山道,厚重华丽的宫装长裙现在就像一种累赘。
“秋秋?”
殷凝推开观星台的大门,上面的朱漆已经有些褪色,以往的侍女也全都不见了。
她让寒楼弃在回廊下等她,攥起裙角在木道上疾跑,带起上面堆积的枯叶。
木道尽头是一棵巨大的枫木,奇异的是它没有在深冬中凋败,而是长出了满树的炽红枫叶,红得像是在熊熊燃烧。
银白长发的女子倚着枫树闭目而坐,长眉眼睫也是白色,剔透如霜雪,也脆弱如霜雪,华美面容未见衰老,这样看起来反而像冰雪中的妖孽,遍地银霜,可这人的衣袖比一树枫叶还要红艳。
殷凝有些颤抖地去探天权令的鼻息,伸出的手却被握紧,他睁开眼轻轻一笑:“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闷闷应了一声,将披风解下铺开,再坐了下去,对他说:“你不怕冷吗?”
“没关系,”
天权令却弯身枕在她腿上,指尖勾着她的发尾,声音轻如雪落,“灭除尸侍的‘枫火’耗尽我一身修为,我时限将至,好在我等到了你回来。”
殷凝牵紧他的手,轻声道:“我回来了,你也要回家了。”
“秋秋,苍生悲苦,”
她低头问,“我是不是该阻止这场战争?”
“你是玉衡令,只需顺应天命。”
天权令眼中无波无澜,“我见过的苦难要比这更多,四国此消彼长,不断内耗下去也不是好结果,一统天下是大势所趋,不是寒楼弃也会有别人。”
殷凝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你还有其他顾虑。”
天权令看着她,霜雪眉眼一片温柔的担忧。
“别担心,我会处理好。”
殷凝在思虑的是封魔骨一事,不过这与他无关。
“其实我…观星令素来由女子任职,加之经常有女婴被遗弃在这里,我也不好坦白说我其实是——”
他忽然收了声,因为瞥见回廊上的寒楼弃。
是啊,她会是皇后,会有另一个人好好照顾她。
他一个将死之人,又何必向她坦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