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七楼,只见大厅中央搭起一座高台,铺着红毡,台上一张赌桌,两把交椅。
一名身穿柳黄缎长袍,头戴纶巾的男子坐在交椅上吃茶,他白白胖胖的脸上长了个鹰钩鼻,细长的眼睛像狐狸,斜飞入鬓,透着精明。
他就是乔吉,要在海市把赌坊经营得风生水起,数百年屹立不倒,光有头脑是远远不够的。
乔吉知道很多秘密,这些秘密埋在他心里,就像他的修为一样深不可测。
台下人头妖头鬼头,各种头攒动,每一张嘴里都在谈论他和这场赌局。
江屏看着乔吉,觉得他有点像戏台上唱空城计的诸葛孔明,若拿上一把羽扇,就更像了。
旁边有个男子叹息道:“不知此生能否看见乔老板输。”
尽管希望渺茫,大多数赌徒都怀有这样的期待,甚至希望越渺茫,这样的期待越强烈。
这也是每次乔吉设局,都围者如堵的原因。
吕黛对乔吉和这场赌局却漠不关心,从走进这间大厅起,她的目光就一直黏在屋顶那盏黄金莲花宝灯上。
灯枝做成藤蔓样,花开三枝,两枝含苞待放,一枝完全绽放,中间的莲蓬上嵌着十二颗光彩夺目的宝石,与花瓣交相辉映,整盏灯看起来灿若金乌。
五十多年前,她第一次来真游赌坊,便深深被这盏灯吸引,回去后念念不忘,就像江屏对鲁小姐那样。
吕明湖见她整日魂不守舍,长吁短叹,便问她怎么了。
小喜鹊如实相告,吕明湖倒也理解,为此还来到真游赌坊,看了看这盏灯,除了造型别致,华丽非常,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盏灯而已,便问乔吉能否出价割爱?
按理说,这样的灯,乔吉要多少有多少,是不会驳他面子的。
但出乎意料,乔吉回绝的态度很干脆,丝毫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吕明湖也无可奈何,这盏灯就成了吕黛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
江屏一转头,见她仰面看着屋顶,目光如痴如醉,便顺着她的视线,看见了这盏黄金莲花宝灯,道:“娘子很喜欢这盏灯么?”
吕黛点了点头,道:“我喜欢它很多年了。”
江屏听这话,便觉得倾家荡产也要把这盏灯买给她,道:“我们和乔老板商量商量,让他把这盏灯卖给我们。”
吕黛叹了口气,目中流露出爱而不得的惆怅之色,道:“没用的,明湖早就问过他,他说什么都不肯卖。
也许这盏灯对他而言,有特别的意义。”
江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