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也同以前一样,坐在他旁边,慢吞吞地说着这次出去见到的人和事。
星斗月移,夜空中的冷月慢慢掩进云层,夜幕昏暗起来。
黑白灰色调的卧室里,扶手椅上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静谧,没有任何动静,就连夜风都极少浮动窗帘。
时钟上的指针已经逐渐走向九点半,小鬼还是没有出现。
阎鹤起身,打开了衣柜,也没在衣柜里发现蜷缩着睡觉的小鬼。
他皱起眉头,但过了一会才想起如今自己身上没有佛珠,那小鬼不来对他来说还是一桩好事。
窗外的夜风吹动窗帘,无端让人心烦,他上前关上了窗,却又给飘窗留了一道缝。
但飘窗的那条缝隙,整整一晚都没有小鬼钻进来。
———
第二日夜,夜幕繁星点点。
郊区的墓地,慕白蹲在地上,兴冲冲地摇着地上闭着眼的水鬼道:“阿生阿生——”
地上的水鬼慢吞吞地翻了个身,装作没听到。
慕白坚持不懈,他努力摇着水鬼道:“我知道你醒着——”
水鬼睁开眼,面瘫道:“不去捡垃圾。”
慕白拍了拍他的脑袋,语重心长道:“捡香火这种事怎么能叫捡垃圾?”
水鬼坐起身,指着身后几捆香火道:“我们有。”
慕白:“不够的。”
水鬼沉下脸,颇有几分恶鬼的气质。
慕白蹲在地上,将他的鞋丢他怀里:“赶紧的,把鞋穿上。”
“晚了都给其他的小鬼捡光啦。”
水鬼默默地穿上鞋,神情看上去有几分挫败。
他觉得面前人不应该去捡香火。
要捡也是他这样的人去捡。
他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他同慕白一样,醒来只有零星记忆,其余的一概不知。
慕白比他好些,记得自己的阿娘,也记得自己曾经是个秀才,进京赶考遇见了水患才去世的。
但他什么都不记得。
他只记得模模糊糊记得话本三文钱一本,新的话本贵一些,得卖五文。
至于为什么记得,水鬼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
他连字都看不懂。
水鬼穿好鞋,默默地跟在了小鬼的身后。
小鬼拉着他一路疾驰飘荡,风风火火往郊外的某处地方赶去。
一边极速飘荡一边还语重心长地教育他捡香火不丢人。
水鬼心想他知道捡香火不丢人。
从前他刚成鬼那会,也常常去捡香火,捡来了再骗面前人说是家里烧的贡品,两个人一同吃。
他只是觉得面前人不应该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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