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溶上一次这样衣不蔽体地面对他,还是前世的事。
这念头勾起了一串不愿想起的记忆,他别过头,“你出去。”
傅陵没有出去,而是找了个矮几,跪坐在后面,这样他仰头只能看见陆子溶脖子以上的部分。
他不给陆子溶赶他走的机会,上来就是一句:“陆先生,你就这么恨我么?”
话音委屈,眼神悲伤,配上那张俊俏的脸,着实让人可怜。
“我这个齐务司司长才刚刚上任,人都到边境了,你却让凉州独立,天下人会怎么想我?我在朝中本就举步维艰,此事既发,又有多少人会拿到我的把柄?”
水温已凉下来,陆子溶被他气笑,咳了两声,“我帮凉州独立,为的是百姓生计。
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我恨?”
傅陵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他攥紧双拳,身体在微微发抖,“可我是你的学生!
陆先生,你这样做,丝毫不管我怎么想吗?”
“我已不是太傅,你也不再是我的学生。”
陆子溶失去了耐心,话音仍旧淡淡的,却听得出其中坚决,“水凉了,你出去吧。”
没想到傅陵忽地站起来,抱起一旁的巾帕衣裳,迈到陆子溶面前,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若无其事道:“我服侍先生起身更衣。”
陆子溶抬手挡他,傅陵垂下目光,话音带了难以觉察的哽咽:“陆先生陷我于窘境,你有你的志向,我不怪你。
但我在你面前,就只能得一个「滚」字了吗?”
“陆先生,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滚。”
陆子溶终于忍无可忍。
接下来的几日,陆子溶身子不济,时常昏迷,某次醒来发现自己竟在马车上,让人抱着。
他动了动,便听见对方惊喜激动地叫着:“陆先生,你终于醒了……”
陆子溶转身避开,对方却跟着挪过去再次抱住他,振振有词:“大夫说你畏寒,车上冷,我给你暖着。”
陆子溶蹙眉,甚至懒得睁眼,“火盆。”
一阵沉默之后,傅陵低低叹了一声,不得不将怀里的人安放在软垫上,又拿来火盆添了炭。
他道:“陆先生总是这样……伤我的心。”
陆子溶觉得似乎有蚊子嗡嗡了一声,全不在意,再次睡下了。
更没听见后头那句:“也不知道等我不在了,你可还会想起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