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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溶额头直冒冷汗,无法控制地发抖,险些跪倒在地。
他逼自己想些别的。
起初他能忍受傅陵的荒唐,是因为相信自己能让这孩子迷途知返。
可如今看来,自己付出的真心非但没有得到回报,对方反而变本加厉。
他记忆中那个善良体贴、有情有义的傅陵,当真还活着吗?
有那么一瞬,陆子溶很想杀了这个人。
他腕上有致尧堂的暗器,尽管双手被缚,以他的精准之术也能轻易命中。
可杀了他之后,大舜日后怎么办?
成年的皇子就只剩济王傅阶,陆子溶曾在傅阶手下做事,知道自己这个上司有多少能耐。
而傅陵是他这么多年教出来的,治国理政的本事他信得过。
这实在是笔麻烦账。
他正纠结着,又见傅陵不知从哪翻出一面镜子,捏着他下巴迫使他看向镜中。
陆子溶惊讶地发现,尽管内心羞愤难过、身上疼痛不已,镜中他的面容却是浅红色,迷离的眸光尤为动人。
他的痛苦,被映得仿佛乐在其中一般。
“陆先生从前高高在上,本是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君子……没想到,一盏灯就把你弄成这样。”
傅陵手上用力,将人掐得生疼,恨恨道:“如今我才明白,让你听话靠的是权势力量,而非先生口中的什么仁义!”
阵痛加剧,频率越来越高,陆子溶感受到了对方喷涌而出的情绪。
陆子溶的心沉到谷底。
若只是对他一人,无论傅陵做什么他都能容忍。
为了给大舜留一个才华出众的国君,他可以毫无保留地牺牲自己。
可傅陵方才那几句话……
太子拥有了力量,连自己的授业恩师都能肆意折辱。
他日权势更盛,于大舜芸芸众生又当如何?
一国之君颠倒纲常、恣意妄为,再多才华有何用处?
——天下必将大乱。
手指去找腕上的冰裂纹珠,若发力弹出,趁着傅陵说话时射入他口中,卡在喉间,人就会窒息而亡。
即便卡得不准,那珠子也淬了毒,只要不及时取出,一样能要人性命。
若做得干净,便立即唤来那只白鸟,让致尧堂众人带他离开东宫。
若不慎惊动了人,便自己再吞一颗珠子。
他如是计划着。
指腹触到冰凉的冰裂纹,从镜子里瞄准那人双唇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