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收走百姓存盐的事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幽州官府做事如此极端,莫非盐价已不受控制?若是这样,那此地民生堪忧。
随意在城中走访了几家盐行,店家却都说目前行情尚可。
问到最后一家时,老板说:“虽然无法从凉州购盐,但盐仓中尚有存货,官府收上来也会返还我们,所以盐价并未飙升。
真正买不起盐的人不多,都去官府要赈济了。”
陆子溶蹙眉,“如此说来,你们是不急于与凉州通商了?”
“怎么不急!”
旁边洒扫的一名中年女子叫出声,“别人我不知道,但若再不打通去凉州的路,我家娃儿就要病死了!”
陆子溶望向她身后背的那个四五岁的孩子,他从刚才起就不住地咳嗽,面色白得吓人。
“今年粮食收下来,我家留够了自己吃的,我男人便去凉州用多余的麦子换了盐,打算在幽州倒卖。
可回来发现那盐里竟掺了沙,只好又拿去凉州说理,却被关在了那边。”
“我们娘儿俩的口粮原本足够,谁知这孩子突然发了咳疾,哪有多余的钱看大夫啊……”
“你既在这店里做工,为何不向东家借些银钱?”
陆子溶问。
老板听了这话便道:“这位公子生得清净,又是京城来的,哪里明白我们的疾苦。
去凉州的路断了,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我只帮了几个危及性命的,便搞得自己家吃糠咽菜。
像这种拖一拖死不了人的咳疾,等凉州路通了,自然也就没事了。”
陆子溶陷入沉思。
读了这么多年书,所谓民生疾苦,哪次不是死去活来的。
他要救生民于水火,脑海里想的也是怎么保人性命。
可眼前这个患咳疾的孩子,老板说他没有性命无虞,但他现下咳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这难道不是民生之苦么?
两州道路阻塞,造成的动荡苦了多少人家,只因不会死,便不必关心吗?
孩子剧烈的咳嗽敲在陆子溶心上,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回到府衙,他点了两个随行的御医到城里义诊,而后自己与钱途和齐务司诸位官员见面,研读了最近的案卷文书。
等回到房里,傅陵已在等他了。
大事当前,陆子溶直接忽略了之前与他的矛盾:“殿下对凉州闭锁城门的原因如何看?”
傅陵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片刻,又扭过头,“原因未明。
明日计划在城中和边境都转一转,明确事态再做打算。
左右幽州并无动乱,不必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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