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春浓不屑:“我又不是躲不开,我是让着她,就她那点力道……”
第二日是正月初二,方既清陪施春浓回娘家,下车前,先是嘱咐道:“我与你说的事儿,莫要忘了告知二娘。”
施春浓点头,“正事儿我记得呢。”
方既清又状似不经意地说:“神峪寺今日有斋饭供香客食用,味道极佳,可惜你不爱食素。”
施春浓一听,来了兴趣,“二娘喜欢,我带二娘去尝尝。”
方既清并未多言,点到即止。
而施晚意此番回娘家,带上了陆姝。
老戚氏算计颇精明,她养得陆姝极亲近她,也不阻陆姝跟外祖家亲近。
只算错了施晚意这个亲娘的性子,误以为她还是离京前那样重情又软和。
陆姝对外祖一家颇熟悉,一进正堂,便挨个问好,全不像叫“娘”
那样别扭。
施家最小的孩子施翊也已经十四岁,陆姝便是最小的晚辈,施家人对她还是极为疼爱的,尤其施老夫人,拉着陆姝的手不停地关心询问:“怎么瘦了?可怜见儿的,守孝不好过吧?”
陆姝小眼睛瞄一眼施晚意,让她不好过的哪是守孝,却没像在陆家那样告状。
这时候施春浓、方既清夫妻进来。
陆姝看到施春浓便双眼一亮,老老实实地叫人,然后围着她问她的庄子和跑马场。
施春浓对家人是好脾性,一一回答她。
其他人当着陆姝这个七岁孩子的面,有些话不好说,便只随便聊些家常。
施春浓记性不算差,趁着陆姝去别处,便凑到施晚意耳边道:“有件事与你说,常老尚书要致仕了,陆侍郎许是有意尚书一职。”
施晚意心下一动,她不知道这事情。
哪有不想升官的下属,若常老尚书真要致仕,那陆侍郎就不只是因为陆仁对她宽容,老戚氏某些时候压下的脾气也有迹可循……
施晚意勾起嘴角,心情更好。
快到隅中时,施春浓问施晚意:“午膳可要去隔壁神峪寺用斋饭?你姐夫说味道极好。”
施晚意一听“神峪寺”
,眼前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初遇那温润书生的一幕,青伞白袍,向她伸手……
高门大户吃三餐甚至夜宵,点心也不断,但很多人家还是两餐的习惯,中午并不吃,或是吃也不甚讲究。
施老夫人也记得女儿爱吃素斋,便没要求她们必须留在家中用膳,“想去便去吧,不必拘在家里。”
陆姝对斋饭没兴趣,本不欲跟着,方既清提议,带她去寺庙转转,她才起了兴趣一同去。
而四个人,两个不爱吃斋饭,一个意不在斋饭。
方既清三言两语,陆姝便拽着施春浓去探索寺庙,只留下施晚意和两个婢女跟着小沙弥前往客堂。
神峪寺的前身,亦是河间王府的一部分,
河间王府一园一景,沿着游廊走入神峪寺的禅院后方,入目有一棵高耸的银杏树,起码有两丈高。
冬天没有丰密的叶子遮盖,施晚意一仰头便看到了树尖。
尽管没有叶子,枝干最长处也几乎延伸到游廊上方,若是秋日来,满地散落的金黄,定然极美。
施晚意琢磨着,今年秋要来瞧瞧,方才随着小沙弥继续走。
游廊尽头,是一座楼阁,小沙弥说:“这是寺里的藏经阁,绕过便是客堂。”
施晚意颔首,随着他沿墙绕向藏经阁后方,方走过转角,眼前便蓦然开朗。
是熟悉的院子,也有……见过两次的人。
他还是一身极普通的白袍,未着斗篷,看起来有些单薄,腰身修长,体态极佳。
以前施晚意不甚信气质这一说辞,可有人真的只是随意地站着,就能教天地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