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该喝药了。”
素馨端着蛋清色的玉碗上来,柔声唤道。
玉碗不过拳头大小,里头的半碗汤药不若平日里的汤药那般漆黑浓稠,浅褐色的药汁散发着浅淡的甜香,闻着就叫人舒心。
沈慕秋合上账本,有些疲乏的揉了揉额头,轻声道:“先放哪儿吧,待我缓缓神再喝。”
虽说身子好了不少,可以下床走动了,可耗神的事儿还是不能就做。
就如同看账本,这才看了半个多时辰,便觉得脑袋有些发胀,隐隐作痛。
太久没有管家,许多事情已经生疏了,想要重拾回来,必然要花上一段时间。
难得老太太肯彻底放权,沈氏又被禁闭,她也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做出一番成绩来才是。
最起码,不能捅出什么篓子。
素萝赶紧放下手头的事物替她揉额,心疼道:“婢子知道郡主想要尽快把这个家打理好,可是您身子才刚有气色,禁不得累呀。
你这般不爱惜自己,岂不是浪费了小姐一番心意吗?”
替她调养身体的方子里头,有一味十分独特的药材,京中根本寻不着,还是找了远嫁南方的大姑奶奶,按照小姐画出来的图案去寻找,才最终找到。
那味药材在南方并不稀罕,寻常田间就有,不少牲畜甚至以做饱腹之用。
偏偏就是这样一味随手可获的草药,竟是许多人不知其用处,便是宫中的太医,也不曾耳闻。
更甚者,那味药材虽容易获得,却与寻常药材使用方式有别。
不能晒干保存,必须连根拔起,用玉匣子装了,以保证其新鲜,再快马加鞭的运送至京,才能使得药效不流失。
熬药之时,也只能用玉器隔水蒸煮,在与其他药汁在玉碗中混合,方能成效。
为着熬这碗药汁,不到一个月功夫,惜云便瘦了一大圈。
可不得不说,这个方子着实有效,夫人延绵多年的病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日一日的好转,便是再多的辛苦也值得了。
想到体贴懂事的女儿,沈慕秋不由自主的勾起笑意,“也亏得心儿那丫头,我这身子才又逐渐的好了起来。
你说得对,往后我便缓着些来吧。
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的身子,可不能再残破下去,为家里头再添麻烦。”
如今的生活,是她梦寐以求的。
夫妻恩爱,儿女双全。
没有任何不想干的人打扰,宁静而自在。
天北长时间待在书院,为着学业和前程努力拼搏,颇获师长称赞。
再过些时日,心儿也要去念书了,届时家里头少了孩子们的声音,便冷清许多。
更别说再过几年,两个孩子都到了成家的年纪,想要常常见面,就更不容易了。
账本什么时候都可以看,还是趁着孩子们还在家的时候,多陪陪他们才是正经。
想到两个孩子,终究是有些愧疚的。
霍天北倒也罢了,在霍天心出生前的三年,她几乎都亲自带着当时唯一的儿子,喂他吃饭,扶他走路,教他说话,手把手一笔一画的教他写字。
在儿子身上,她至少还倾注了足足三年的关心与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