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坐在蜡烛下头。”
她叫阿瓜,阿瓜把热水送进来,郑蔚洗漱的功夫,胡珊兰给水壶换了热水,拿棉套子罩了,水壶水杯都放在床头小几上,又在角落点了油灯,小小灯火,能叫郑蔚瞧清,又不碍着睡觉。
年初一,胡珊兰也是要去拜年的。
她如今在郑家处境尴尬,说是庶子通房,再低贱不过的身份,可她如今却是出身皇商家的姑娘,又是说定了要给郑蔚的原配嫡妻,就也一大早往春晖阁,去给孟夫人拜年请安。
胡珊兰是排在最后,先是姑娘们,再是江氏,江氏已经显怀,还没跪下,孟夫人就喜气洋洋的忙叫芮妈妈把她扶起来。
胡珊兰行了正经的大礼,孟夫人如今也不敢太磋磨她了,赏了压岁钱。
薄薄的红封,胡珊兰甚至捏到了铜钱。
她不动声色坐在最后,众人就说起了年十二的大事。
孟夫人今年四十整寿,今年是要大办的。
照理说该江氏尽心了,但偏她怀了身孕,这事就分派给五姑娘去盯着了。
郑家五姑娘已双十年华,未婚夫一直外任,但说好了今年回京成亲。
因她贯来听话,生母又是孟夫人陪房,孟夫人便笑道:
“要做人娘子的,早早打点理事,往后也不会捉襟见肘。”
五姑娘通红着脸应了。
胡珊兰眼观鼻鼻观心,这事与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只备好礼物,到时候吃席也就是了。
郑家的热闹现下确实与胡珊兰无关,哪怕年里亲友拜年道贺,胡珊兰也是衬不上接待陪坐,倒是清清静静镇日陪着郑蔚看书。
书院里二月会试的,夫子命过了初五就来上学,等到十一这日,郑家四兄弟都告了假。
夫子也知这日是孟夫人生辰,往日都要操办,今年更是大办,他们家也是收了请柬的。
十二这日天还没亮,胡家就热闹起来。
预备待客的宏信堂是早几日就布置好的,一大早通过风就挂上了清透却隔风的帘幔,堂内也烧起碳炉,请的戏班子昨日就住进来了,一早开始装扮。
大厨房里也忙着蒸上点心煮了茶,各色干果儿摆碟子,这是晌午看戏的零嘴儿。
胡珊兰也一大早装扮了去给孟夫人请安贺喜,这身装扮废了不小心思,既不能叫孟夫人说她故意素净,又不能太展眼碍着孟夫人。
她扎在人堆儿里,等跪了几跪拿了赏钱,又随着众人去宏信堂了。
巳时戏就唱起来了,这会儿堂里已坐了不少人,胡珊兰并不认得是哪家的太太姑娘,五姑娘和郑锦茹倒是如鱼得水,四下与人寒暄,得了不少夸赞。
胡珊兰就在角落坐了,看小桌上摆着四色点心四色干果儿,茶是君山银针,桌上还摆着小瓷盘儿,里头水养着的水仙,开的正好。
碳炉烧的旺,外头下了雪,堂里却仿佛暖春,水仙花在热气下越发浓郁,整个堂内香气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