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偏远的陵园。
清卉手术后不久,她那个刚刚二十岁的父亲便死去了,被压在钢筋下。
想做画家的人,手上布满了血泡,从此不能再握住他的画笔。
翟明俐带着孩子消失了,他的父母从家中赶来,将唯一的儿子埋葬在京市的陵园中。
他和父母说,他会成为画家,画很多很美好的东西。
但最后,他被埋在黑暗的土地下,再也看不到一线光明,也无法向哭到昏厥的父母道一句安慰。
几年后,没了寄托的老夫妻先后猝死在家中。
中午,小央定了些吃的,给王尽的团队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又准备了清粥小菜给清卉和冬树。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知道她们肯定没胃口。
清卉果真吃不下多少,冬树哄着她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她们便出发去了那个陵园。
陵园确实很旧了,围墙外生着很多的杂草,里面还算干净。
在比较靠中心的位置,有一个暗色的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字,刻痕里已经长满了青苔:“痛失爱子,泣立。”
冬树手里的手机还亮着,上面一张黑白的男生照片,他对着镜头笑着,隔着屏幕看向了自己的坟墓。
而现在,和他长得很像的女儿站在他的墓前,手中捧着一束颜色极为绚烂的花。
这花是清卉选的。
她从小便是很有审美的孩子,于是她没有要小央递过来的白花:“他是画家。”
清卉小声说:“我觉得他应该喜欢这个。”
清卉在墓前屹立良久,最终鞠了躬,将那束最为绚烂的花束放在了坟墓前,整个昏沉的墓园都因为这束花而亮了一些。
冬树站在她身后,跟着她一同,对着墓碑恭敬地鞠了躬。
“要说些什么吗?”
冬树小声问她。
清卉点点头:“要说的。”
但说什么,清卉没想好,她有些不好意思:“姐,我现在叫不出来爸爸。”
“没关系,你们很多年没见了,”
冬树安慰她:“以后多来几趟,熟悉了就好多了。”
清卉点了点头,她盯着墓碑,看了好一会儿,终于严肃地开了口:“你好。”
“我是谢清卉。”
“对不起,我没有记住你。”
“但以后我不会再忘了。”
“我想,也许当年的事情,你并不知道后续,所以我想告诉你。
我被很好的人家收养了,有了很好的爷爷奶奶,也有了特别好的姐姐,还有了一个很烦人、但很爱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