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去。”
“但是门主说——”
“走吧师兄,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宋让这一走,直到天黑都没回来,他违背了父亲的命令,一直被罚跪在外面的石板上。
他的腰身挺直,目不斜视,投在地上的影子被黑暗吞没,像一座久经风雨的石像。
忽地一颗小石子破空而来,宋让抬手接住,凌厉的目光扫去,看清趴在墙头的人,眼中的戒备顿时散去,他握住石子,往灯火通明处看了一眼,这样的距离,稍有异动,父亲定然能觉察到。
他看向循柔,以眼神示意她赶快离去,但不知是循柔会错了意还是她故意唱反调,抬腿一翻,轻轻地越过了墙头。
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宋让看得心头一紧。
循柔如入无人之境般走到他的身边,低头看了看他,抬步就想往里走。
宋让拉住她的裙摆,在她扭头看来时,轻轻地摇了摇头,别去。
循柔在他的面前蹲下,一瞬不瞬地看了他片刻,旋即收回目光,倚在了他的身上,拉起他的手,在手心写字,写完仰头看向他,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宋让撑着她的身子,拢了拢手心,点了一下头。
从一开始她身上就带着许多秘密,他都知道却也没想揭穿她,他有过许多猜测,又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他喜欢的她这个人,与其他的事情无关。
那日七夕,他也去了那座宅院,消息是从四季布庄获取的,知道在此地有伏莲殿的人出没,他为了找她便去了那里,看到的是满地尸首。
每个人都是一刀毙命,身上的伤口很奇特,像一根细如发丝的红线,一点血也没有溅出,屋里还有一具躺在血泊里的白骨。
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直直地映入眼帘,那是一根发带,早上的时候,他亲手给她绑在了辫子上。
收好发带,他把后院的门也一并破开了,走在街上,想着她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话,还有在四季布庄探知的内情,让一个他许久没听过的词再次出现在脑海中,是那把至快至美的天魔刀。
这天底下但凡知道山河剑的人就必然知道天魔刀,比起山河剑,天魔刀要更为神秘。
一把刀会变成人么?他不知他为何会这样想,心里又莫名的笃定,仿佛本该如此。
这次无相门里三个弟子接连死亡,宋让也去看过,伤口是有些类似那日在宅院中看到的伤口,但是两者并不一样,威力上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这个关头,他不想让父亲看到循柔,一旦察觉到什么,后果不堪设想,上次传给他的密信里,已经表明了门里的态度,一旦发现天魔刀,务必要将其毁去。
世上只需要一把可定乾坤的日月山河剑,不需要蛊惑人心的天魔刀。
宋让不知道他把她带到这里是对是错。
循柔不喜欢魔门的人,也不喜欢白道的这些人,当年的那件事里,他们都有掺和。
但是宋让不一样,她第一眼见到他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久别重逢。
她想要他陪着她,当她的刀奴,看到他拿着那把破剑便觉得气恼,像是有人抢了她的东西似的。
循柔在他的手上继续写字,觉得空有点小,便拉开了他的袖子,干嘛要在这里吃苦受气,不如跟她一起走,外面好吃的好玩的比这里多多了。
她虽然私心里要他跟她走,但她也知道有个词叫做身不由己,做人看似享受的多,受到的限制也多,很少有人能凭着自己的心意行事,但是当他站在了顶端,谁又敢来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