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靠近检查,不仅没有打消他的疑虑,反而警戒更深。
直觉告诉他,这根本不是什么守墓陶俑,而是“人”
,是能动能跑能杀人的污染物。
大脑判断和眼睛感知出现了误差,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对冲,让祈行夜疑惑的同时,也没有放松戒备,谨慎向四周看去。
冷冻间最深处的温度足有零下十几度,地面积累了厚厚一层灰,气味潮湿发霉,平日里鲜少有人涉足于此。
殡仪馆的人也将用不上又不舍得扔的东西,一股脑全塞到这个阴暗无人的角落。
不仅是守墓陶俑,还有其他所有杂物。
祈行夜看到了没有用完的十几个小半袋金元宝、黄纸、冥币,还看到了披麻戴孝的孝布、碗、香烛线香,以及白黄相间的花圈,折断了脖子的纸扎人,被水泡得变形的纸扎房子车子猪牛羊……
所有东西都杂乱无章的塞在这里,分不清谁是谁。
纸扎人扭断的脖子软塌塌垂下来,从白花圈的缝隙里只露出黑漆漆的眼珠,阴诡望来,视线扭成诡异的角度。
纸钱和香烛台滚落一地,砸碎的黑白遗像上,慈祥的笑容忽然平和得狰狞,毛骨悚然。
一张张似人非人的脸被埋进黑暗,忽然难以分辨谁是人,谁是鬼。
污染计数器也异乎寻常的安静,似乎并无危险。
祈行夜刚刚就是把这堆东西,错看成了闪过的人影。
直觉错了吗?
可是四周又实在是安静,看不出任何靠近的危机。
似乎由不得他怀疑。
他皱眉,并未就此真正相信自己的眼睛,将信将疑把长刀从陶俑中拔出来,静立片刻,确定那陶俑果真没有任何“复活”
和移动的迹象,这才转身向旁边冷冻柜走去,继续循着滴落水声查看。
走出几步,本已经伸手作势要拉开冷冻格的祈行夜,突然间迅速甩头重新向后。
目光如炬,死死盯住陶俑。
陶俑依旧大笑得灿烂,鲜红的嘴巴和两腮在黑暗中刺眼,令看到的人古怪的不舒服。
但就是没有移动。
祈行夜严苛审视的视线将陶俑从头看到脚,就连旁边堆放的纸扎人和遗像都没有放过。
虽然刚才时间短暂,但他还是准确记住了这些类人形物摆放的每一个角度和距离,就连衣褶的走向都记得一清二楚,没有一丝遗漏。
他本想要用这些细节来证明陶俑是污染物,可此时,却成了证明它清白的证据。
他也只得“啧!”
了一声,遗憾转身。
可祈行夜没有看到——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间,被黄白花圈淹没的角落里,一对眼珠忽然转了转,像是在笑。
从缝隙里露出的眼珠黑白分明,颜料勾画粗糙,却紧紧跟随着祈行夜的移动而转变,阴冷而僵直的注视。
冷冻柜下方已经积累了一滩发黄的污水,柜角凝结着要落不落的水滴。
祈行夜就近拉开身边的冷冻格,阴冷寒气立刻扑面而来。
冷雾散开,露出里面那张结了霜的惨白面孔。
却在看清的瞬间,让祈行夜瞳孔紧缩。
是……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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