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折磨的是,夜里总睡不好,有时噩梦连连,有时突然惊醒,怎么也睡不深。
纪宣进来时,正是她又一次被梦魇住的时候。
她紧闭着眼睛,额上全是虚汗,小脸痛苦地皱着,口中带着哭音,唤的却是“哥哥”
。
柔糯的软嗓焦急无助,仿佛怕到了极处,被窝里的双手紧紧揪着褥子,身子微微颤抖。
“哥哥,回来……”
她呼吸急促,眼角湿了。
站在床榻边的男人觑着她,眼眸发红,心里软糊得不成样子。
他在榻边坐下,倾身将她抱起,“我回来了,杳杳,我回来了……”
怀里的姑娘仍然没有从梦魇中脱身,他一亲近,她挣扎得更厉害,眼角已经在滚泪,却还是睁不开眼。
“杳杳,是我……是我……”
他心疼地抱紧她,低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唤,“杳杳,别怕。”
纪愉迷迷糊糊中听见熟悉的呼唤,正是她梦中远去的那人的声音。
她心中激荡,迷蒙之中掀开眼,屋内灯光柔亮,面前那个人的脸渐渐清晰。
“杳杳?”
纪宣唤她。
纪愉却无甚反应,愣愣地睁着桃花眼儿,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他脸上。
“不认得我了?”
纪宣觑着她,目光极柔。
纪愉眨了眨眼睛,突然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因为太使劲儿了,娇嫩的唇瓣当即就破了皮,红红的血丝儿涌出来。
纪宣瞳眸一紧,“杳杳!”
长指急急地摸过去,将那刺目的殷红从她唇上抹去。
纪愉眉心蹙起,泪珠子断了线般地往下落,砸到纪宣的手背上,一直烫到他的心里。
“别哭,别哭……”
他突然笨拙起来,慌忙用粗砺的手掌去抹她脸颊上湿漉漉的泪。
他掌心的茧比原来厚了许多,修长的手指也比从前粗糙,刮疼了纪愉的脸颊,但她却一声不吭,默默地盯着他,脸上不太舒服的感觉让她更加安心。
眼前这个人不是假的。
他就在她面前,将她抱在怀里,替她抹泪。
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回来了。
她看着他,连眼睛都不眨。
面前的男人黑了,瘦了,轮廓越发冷峻,右边眉骨处还有一道明显的疤,从眉峰延至眼尾,看着有些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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