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菀静静地听着,微翘的唇角渐渐抿直,藏在袖中的手悄然紧握,连水漾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几位夫人渐行渐远,绿漾才回转过来,低声对白菀耳语道:“夫人,那小和尚说,静渊大师偶尔会为什么人做超度法事,近年来已经成了习惯,周边的香客是自发前来的。”
她说完,才发觉水漾在给自己使眼色,再看她二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她差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白菀复又抬起头,望向静渊,她面色沉凝声音细弱:“霍砚今晨去哪儿了?”
水漾两个对望一眼,只能对白菀实话实说:“听陈福说,掌印今日去了崇州知州,赵大人府上。”
白菀听着水漾的话,眼睑缓阖,卷翘的长睫轻颤。
所以,他今日不但替她买了口脂,还顺带杀了人,所以他才会在回来时沐浴更衣。
这是她头一回直面这样的霍砚,她求生的本能在告诉她,这样的霍砚很不对劲。
像什么呢?
像是在预告,他即将要做的事情,极有可能会让她怒火中烧。
白菀拼命在脑中仔细回想,回想霍砚在放魂灯时,念过的名字。
过了片刻后,颓然的垂下肩,她并不清楚霍砚的仇人都有谁。
霍家叛国案当年闹得轰轰烈烈,白菀的父亲宁国公在金銮殿外跪求彻查,被先帝一纸罪书打回去,彼时白菀不过五岁。
白菀无意识用指甲扣动手炉上的纹样,那天夜里,明渠内载满魂灯,灯影闪烁,如同九天银河,一盏灯,一个人,而魂灯多如繁星,这么多年过去,谋划过霍家叛国案的朝臣官员,还剩几个?
“夫人,掌印不管做什么,总有他的缘由,”
见白菀面色惶惶,绿漾小心翼翼的替霍砚辩解,实际上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白菀脸色惨白如纸,唯有唇色鲜红,水光潋滟的眼眸中,充斥着看不清的愁绪。
“白施主。”
白菀缓缓抬起头,看清人时,眸中还带着茫然。
是恰好结束法事走出来的静渊。
静渊双手合十作揖:“施主若无别事,可否随贫僧一道走走?”
白菀看着静渊,她眼中的迷茫渐渐消散:“大师有话要说?”
静渊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唇角天然上翘,又常年受佛法浸淫,周身萦绕着仙风道骨的缥缈之感。
静渊只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率先走出门外,他脚步轻缓,行进间,身上红底金线的袈裟在日光映衬下熠熠生辉,恍如佛光普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