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这般定定地对着水面道:“不知三途殿鬼仙驾临,有失远迎。”
却无人回答,温镜清清嗓子又道:“不知鬼仙踏足人间地界是为了什么俗务?”
此时正值十一月中,月上中天,未逢其圆,心宿轮日,承房接尾,主凶亡,古话说氐房心尾雨风声,可见此月多风雨。
而此夜无风无雨,也无晴。
只有月白的一袭锦袍,无声地落在水阁的垂花门下。
温镜蓦然回头望,险些惊得当即一剑砍过去,随即他抑制住这个本能。
是荣五。
却…应当不是活着的荣五,准确地说,应该是霞儿的好朋友荣五。
他安静地立在院中,身上没有艳红艳红的桃色袍子,脸上也没有红白分明的诡异妆容,整个人真的像个人一般,和他生前没有丝毫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约就是他脸上的神情,和手里的东西。
此时他神情真诚,眼神清澈,手里拎着一柄三头白灯笼,向温镜行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礼,道:“温公子,付姑娘想请你去见一个人。”
温镜平复一下心绪问:“付姑娘为何遣你来扬州?”
荣五无辜道:“殿中无人来过扬州。”
温镜一颔首,示意荣五带路。
外头寂静成一片,此时已经入夜,前两日下的雪还未化完,化雪总比下雪难行,连打更人都躲懒不见踪影,温镜一路一个人影都没看见,跟着荣五一提摇来晃去的白灯笼,倒也没走太远,绕过自家的白玉楼到了玉带河边。
温镜面前是静谧无声的河面,水面毫无波澜,漆黑一片,荣五比河水还静,一张面孔黑白分明,在河边站得比夜色还凝固。
温镜忽然问道:“付姑娘…”
这个档口,他心里终究存疑,“还好么?她舅舅回家了吗?”
“她很好,舅爷却并未归来,此来正是为了此事。”
荣五有问必答,他说话也没了从前油嘴滑舌的调调,十分有一说一。
“正是为了此事?付姑娘的舅舅吗,遇到什么麻烦了?”
荣五点头,仔细看的话还是有些怪异的——他点头统共点三下,每一下动作他的下巴和脖子的角度都一模一样,机械得仿佛什么设计精细的仪器。
这仪器大兄弟又道:“姑娘说请温公子前往下头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