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雒阳对我笑意盈盈的那张脸上当下是何等颜色,我倒真想亲眼看上一看。
济北王此番回撤,做得还算讲究。
就算大军已经往荥阳驰援,正面的架势仍一点不减,营帐拒马等物留在原地,甚至派去司马敛营中的和谈的使节也不曾撤回,摆出太平无事的模样。
按照司马敛的那点本事,他未必能马上发觉济北王的动作。
不过这与我关系不大。
我出来之前与老张约好,荥阳纵火得手之后,便以烽火之法向索邑传信,老张得信之后,自会将浮桥重新铺好,然后领着兵马出来,与司马敛一道进攻荥阳。
司马敛大约对我和老张颇有怨忿,不过无妨,以他的性情,会选择先把济北王和荥阳城拿下再找我们算账。
昨日离开索邑之前,我还存了一点的期许,让王通用鸽信往雒阳传消息,将我的计划告知那边。
若公子或秦王能看到……想了想,我不由觉得这憧憬未免太美,荥阳和雒阳之间还隔着十余万豫州诸侯,他们便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到这里来。
要收拾济北王,还须我自己想办法。
我和吕稷兵分两路,不远不近地混在回撤的大军之中,尾随着济北王和大长公主。
边已经蒙蒙亮起微光,我的手心微微发汗。
此计,最要紧的仍是时辰,不到亮,荥阳城中的火便会被扑灭,济北王回到荥阳之后也会发现并没有什么秦王大军攻城。
大军进了城,关上城门,我等便不好再浑水摸鱼。
故而想要对济北王下手,城外才是最佳时机。
就在已经能远远望见荥阳城的时候,突然,后面一阵惊闹之声。
只见有人骑马疾驰而来,向济北王禀报:“大王!
东平国兵马追上来了!”
我心中一松,老张动手了。
听得这消息,周围众人自是紧张,却没有变得更乱。
将官们指挥兵马到后面去抵御,济北王和大长公主的一众护卫将他们拱卫得更严实,加紧往荥阳而去。
我知道动手的时机就是现在,随即掏出一只□□包,点上引线,趁着周围人来往纷乱,往济北王的车马那边掷出去。
未几,只听得“嘭”
一声炸响,如同惊雷落地。
只见人群中,一道火光窜起数丈,火花四溅炸裂,落向四周。
众人皆惊,马匹也被吓得嘶鸣起来。
正当此时,明光道众人也动起手来,各处炸响接二连三响起,火光四处迸起,仿佛一道道闪电随着雷声落下,人群登时哗然,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地往荥阳奔去,更有被惊动的马匹四散奔走,拦也拦不住,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此时,就连济北王和大长公主卫队的阵形也一时乱了起来,将官大声喝令着,但人群前挤后拥,全然不听使唤。
雷声继续在各处炸响,恐惧愈加蔓延,有人嘶声鼓噪:“东平国和明光道杀上来了!”
“惑乱军心者斩!”
有将官怒喝道。
但这声音实在渺得很,很快被四周喧闹的声音吞没。
眼见一场后撤变成溃退,济北王和大长公主的卫队自是觉察不妙,索性铁蹄开道,撞开乱窜的人群,往荥阳奔去。
我和吕稷各领着手下紧追不舍。
已经快亮了,凌晨的风从东边吹来,带着露水清冽的味道,刮在耳边。
济北王的车马在前,大长公主的车马在后,我眼看着大长公主的车驾就在百步之外,快马加鞭撵上去。
桓镶显然甚为警觉,听得后面紧追的马蹄声,频频回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