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的见了面,宋荔晚才知道,自己远比想象中更不冷静。
喜欢就是这样,疯狂而不切实际,冷静自若、从容不迫,从来都是不爱者的武器。
“现在,已经过期了。”
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已经从他编织的那个梦里醒过来了,梦里他们相爱,交换戒指,一生一世都会在一起。
可美梦尽头,是他们天上地下的地位,是他们彼此之间横亘着的迈不过去的过往。
他的父亲,间接地害死了她视若母亲的女人,哪怕同他无关,可靳长浮说的对,她又怎么能毫无罅隙地,同他继续走下去?
她不是那样的人,如果真的无情无义、自私自利,五年前,她就不会为了孤儿院,站在他的面前。
一切自有因果,爱情的伟大,就在于它的无能为力。
可他拽住她的手腕:“没有接你的电话,是因为我那时受了枪伤,正躺在手术室里。
那枚子弹从我的心脏右侧三厘米处穿了过去,只差一点,我就再也醒不过来。”
宋荔晚下意识回头看向了他,他苍白的脸色,原来并不只因愤怒,那是一种不健康的、病态的白,在月光下,格外分明,触目惊心。
可他毫不在意,只是牵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透过单薄的衬衣布料,掌心能够感受到他胸膛间,心脏跳动的频率,一下一下,速度略快,似乎向她宣示着,面前的人,并不是表现出来的这样淡然自若,仿佛他也在为她的离开而不舍和紧张。
她分明又能感受到,掌下略微的不平,是包裹着伤口的纱布和绷带,组合成的崎岖形状。
他没有说谎,他的伤是这样致命,只差一点,这一生他们再也不会见面。
纤细若月牙的手指颤抖起来,宋荔晚下意识想要收紧手指,却又不敢乱动,生怕弄痛了他。
靳长殊微微一笑,蛊惑似的对她说:“你还是会为了我而牵动心绪的,不是吗?”
他仍旧活着,站在她面前,哪怕憔悴,仍俊美仿若幻觉,宋荔晚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掌,明知道,自己不该再和他有什么牵扯,却到底,无法干脆利落地结束这一切的纠缠。
“靳长殊。”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着勉强挤出来的冰冷,和隐藏在深处的期许,“我问你,你是不是,已经有未婚妻了?”
月亮升得很高,落在大地上,将一切都映得清晰分明,他的神情忽然微微一变,似乎没有预料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尘埃落定,宋荔晚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听他说什么了。
她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离出来,带起这世界上最小的一阵风暴,像是蝴蝶扇动着翅膀,只存在于彼此之间。
指尖失落指尖的那一刻,靳长殊的手,轻轻地拽住了她:“这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荔晚,我这次,就是去解除婚约的。”
“靳先生,”
宋荔晚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地对他说,“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在意我,将我看做和你平等的人,那你应该做的,并不是先向我求婚,再去解除婚约。
但我也没有资格去评判你,毕竟,我当初和你在一起的目的,也不是那么清白无暇。”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弯起,像是要笑,却又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开始错了、顺序错了,结局果然,也不会对。”
他的眉峰皱得那样深,像是她是一道艰涩的难题,是他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烦恼,宋荔晚对着他笑了笑。
“靳先生,咱们好聚好散。”
她话音刚落,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掌声,却是阮烈的手下人终于突破了靳长殊带来的人的防线,冲过来将阮烈从玫瑰花丛里救了出来。
阮烈脸上划了几道血痕,身上还沾着花瓣花叶,原本跋扈张狂的气势荡然无存。
此刻,他正用力拍掌,指着靳长殊哈哈大笑说:“靳二,想不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啊。”
靳长殊冷冷看向他,一瞬间气势迫人,令阮烈的笑声一顿,旋即觉得有些丢脸,却还是不敢继续鼓掌了:“你瞪我干什么?要不是我把你的心肝宝贝拐出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见我?靳二,你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我们阮家什么东西都给你了,你吃干抹净,就开始动手了?”
“你不如去问问你的那些叔叔伯伯,究竟怀着什么心思。”
靳长殊冷冷道,“我留阮家到现在,不过是为了顾全当初阮老爷子同我父亲之间的交情,你难道真以为,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阮烈被他说得又羞又恼,脸涨得红了,偏偏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以靳长殊现在的手段实力,别说阮家现在,就是阮老爷子壮年时,同他比起都弱了三分,又哪里有本事和他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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