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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再看看。”
车中人吩咐。
遥遥地,山脚村子里起了喧哗骚动,于是那放下帘子的手停了一停。
一道小小的身影冲进村口,拦阻在官兵与一名妇人之间,黝黑的脸孔却是倔强:“不要锁我阿母!”
不待官兵发作,妇人猛地从尘沙与渔网中支起身体,将孩子一把拦到身后:“海市,快跑!
去找你舅公,不要回来!”
海市却不动,自顾解下身后包袱,掏出一把珍珠,举给那官兵看:“你看,这不是珠?”
那些逃散着的、追逐着的、哀泣着的、呵斥着的人们,忽然都忘却了自己原先在做着什么。
他们的神魂都被夺去了。
珠子并不硕大,亦非金黄、鸽绿、缁黑等珍奇之色,只是难得匀净圆润。
可是,暮晚天色里,那一捧珍珠益发光彩照人,竟在地面上投下了海市的淡薄影子。
夜明鲛珠,千金不易。
可是这孩子单只手里就是满满一把,那包袱里的,又抵得多少?
官兵头领排众走上前,摊开巴掌,海市便将满把珍珠悉数放进他手里。
头领那呆滞的脸被珠光照亮了。
片刻,他终于醒过神,眨巴着眼,嘿嘿笑起来:“兄弟们,你们看见了没有?”
“校尉爷,咱可什么都没看见。”
海市听在心里,机泠泠打了个寒战。
头领的眼神,像海蛞蝓一样紧紧粘着海市怀里的包袱。
“那你们说,这村子的贡珠,算交齐了没有?”
“差得远呢。”
一声两声压抑的笑,稀疏响起。
“这破村里哪有什么珍珠啊?”
头领说着,一面扯开衣襟,将手中珍珠放进怀里。
“可不是,校尉爷,咱们上下都搜了,可实在没有什么珍珠哇!”
官兵们提着刀,打四面向海市一步步围过来,眼里熊熊的,都是阴间的绿磷火。
海市不由抱住包袱倒退一步,却被身后树间张挂着尚未织就的渔网阻住了去路。
她的手在渔网上触到了一点锋锐冰凉,心中蓦然有了莫名的宁定,于是将那点冰凉握紧在手心,屏息等待着。
她不想死,她要活下去。
头领一刀朝海市抱着包袱的手腕砍去。
刀光斩落的那一刹,海市纵身扑向头领,不知是牵着了什么,那树上张挂的一丈多长的渔网竟顷刻扯散了一小半。
因她身形幼小,行动迅捷,扑到头领胸前时,头领手中的大刀才堪堪扫过海市后背,砍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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