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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昶颇觉好笑,唤她近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小婢圆润的脸上顿时爬满红晕,呐呐道:“回王爷,奴婢叫做小六,是赤山人。”
季昶正待说些什么,执事匆匆进来,附耳说了些什么,季昶便搁下手中银箸,起身欲走,又回头来,从桌上拣起一个筷架丢给那名叫小六的小婢。
“不过是筷架,你拿几个去玩就是了。”
小六又羞又窘,只得低头盯着手里的筷架,那是一只用上好象牙琢磨而成的小小老虎,逼真可爱。
一旁大丫鬟见昶王已然走远,才作势扯了扯小六的耳朵,笑道:“好在咱们王爷除了玩耍,其他万事都不放在心上,要是换个主子,你这么不上台盘,非吃一顿排头不可。”
昶王进了内室,符义立刻起身行礼。
昶王稍稍颔首,面上笑影尽去,神情转为肃杀。
“又让方诸抢在了前头。”
“他竟能如此铤而走险,属下实在不曾想到。”
符义叹道。
“好一着置之死地而后生。”
昶王轻哂。
“若那姑娘落在我的手里,怕是真能对方诸有所挟制——也就难怪他宁可将这样一个美人拱手送给皇帝。”
静了片刻,又道,“那方濯缨也是个棘手角色,如今大雪封关,亦不知左菩敦王那边情势如何。”
“听说左菩敦王麾下有个汉人谋臣运兵如神,胡人对他敬畏有加,有此人在,应是不必过虑。”
“听你这么一说,我真是有点等不及立春了呐。”
昶王笑道。
符义一张脸平板如铁,漠然开口道:“王爷,恕属下僭越,消息一再走漏,府内怕有眼线,需得设法除去。”
“府内家奴多是家生的,颇为可靠,从外边买来的不过七八十人,这七八十人中,又只有不到二十名能出入内院,挨个盘诘太过麻烦。”
昶王吐了口气,眉头一展。
“无妨,我不缺人伺候。”
当夜正是昶王寿辰前夜,王府厨房内误烹了毒菌,二十三名下人中毒发狂身亡,尸身自王府后门运出,送往京畿府衙仵作房,路人皆侧目疾走。
一名戴雪笠的青衣汉子走了两步,脚下忽然踩着了什么,挪开靴子一看,积雪里陷着个象牙老虎,只得拇指大小。
他从雪笠下望了望,板车辘辘地鱼贯经过他身边,消失在落着零星雪花的街衢深处。
青衣汉子匆匆行又了二三里路,敲开酒肆的侧门,堂倌牵出马来,鞍后缚着长油布包裹。
那汉子翻身上马,马小跑了几步,便奔驰起来。
往他去的方向,十数里外的山巅上,便是禁城。
一对描金烛眼看即将燃尽,依然窜升着明丽的红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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