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彩云眼神下移,这才看到陆文曜的袖章,这袖章她很是熟悉,和自己的丈夫是一个军衔。
上尉,大概是个连长或者副连长之类的职位。
自家丈夫当时升到这连长刚好30岁,就这在他们丰山都算是数一数二努力上进的。
可是对方这张脸不过26、7岁,甚至还是自己往大里猜的可能,如此年轻的连长她还是头一回见。
而且那些从东山来的军嫂婶子们,又说这丁书涵是资本家小姐。
周彩云不傻,自然咂摸出了对方的来头只大不小。
可能是她视线在陆文曜身上停留太久,对方的眉头微皱,她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自我介绍,“我叫周彩云,这是——”
她看向身旁,自家丈夫因为刚刚围过来的军属们挤到了过道边上,半天也没有靠近,只是拎着行李站在一旁。
一脸朴实地看着他们刚刚的谈话。
周彩云赶紧快步走到过道,挽着对方的胳膊,将其拉过来,“这是我那口子,郑民跃。”
周彩云的丈夫看着他们二人乐呵笑着点了点头,用语气词应了一声。
丁书涵见对方夫妇二人不仅长得面善,眼神里对自己也没有成见,心里自然舒了口气。
她笑盈盈地看着周彩云,“你们肯定也是去西北建设兵团的吧?”
周彩云看着她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地上的行李,眼神有些为难。
丁书涵太知道为人处事的道理了,连忙说道:“彩云嫂子,我这些个毛病吓到你了吧~”
“我这人就这样,从小家里惯的,不用太在意和拘束。”
她猜对方肯定知道自己的出身,便没有打算藏着掖着。
“这下铺铺着的布料都是新的,就觉着别人可能会和我一样不喜欢外人坐自己的床,所以特意铺上,没有弄脏。”
“果然今天一看,彩云嫂子就是个爱干净、好相处的。
这路上的几天可能真的要麻烦你们夫妇俩多担待了。”
语气很是诚恳。
虽然她讲究又娇气,但也不能让别人看自己眼色,惹得不痛快。
所以丁书涵选择把自己姿态放低并自嘲,话里话外再加些厚脸皮的意味,资本家小姐的架子瞬间就没有端得那么高。
很难让人讨厌起来。
而且她刚刚那话里,不留痕迹地给周彩云戴上了高帽,夸对方“爱干净”
、“好相处”
就很明显把对方架在了这个框架内。
只要不是脸皮不要的无赖,听到她这话都会将自己归束在夸奖的框架之内。
果然这周彩云一听这话,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一丝窃喜。
“哪儿的话,互相担待,互相担待才是。”
语气有着微微的上扬。
听到她这话,丁书涵就知道几乎是稳了。
其实她这些毛病,放到现在来说不过只是过得仔细、讲究些。
但是她这般就是和其他大多数人的习惯不一样,觉得好的人会觉得这是讲究爱干净,看不惯的人就会觉得这些个都是瞎讲究各种毛病。
可这个年代没有太多可以讲究的条件,丁书涵这些讲究也就成了娇气、矫情。
好在这周彩云是前者,她瞧这丁书涵在火车上用得都是自己的新东西,只能说家里是资产阶级有钱,并不奇怪。
她说自己毛病多,但她根本就没有霸占到下铺的位置,甚至还怕后面上车的人有意见特意铺了层干净的新棉布才坐,拖鞋更是干干净净地摆放整洁,被子也被叠成了豆腐块……
看着被子的形状,大概率是她那丈夫叠的,没有几年的内务整理,叠不到这种程度。
她娇滴滴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干这活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