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确为良善,便是她的救命恩人,理当重谢。
若他另有所图,如今她既已与下属会合,便也不惧事,反可借机将这号很可能来头不小的人物打探清楚。
因为就在方才见到傅洗尘的一刹,她已经记起自己在哪见过那柄剑。
但魏尝却回过眼,搁下儿子道:“狼太多了,他们未必撑得住,我留下一起断后,劳烦姑娘先带犬子走,待我出山便来接他。”
魏迟一骇,一把圈紧他大腿:“阿爹要死一起死!”
“谁要死了?”
魏尝剜他一眼,说了句“听话”
,悄悄在他掌心轻挠暗示一下,继而提剑杀进了狼群。
薛璎并未注意到魏尝的小动作,见他主意已定,便也没瞻前顾后,指着他,挑了名近前的羽林卫吩咐:“务必保护好此人,将他活着带给我。”
说罢转身离开。
一旁魏迟撒了腿似乎还想去扒拉着爹,被身形健硕的傅洗尘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强行带走了。
*
日头偏西时分,三人终于顺利出山,到了附近一座简陋的驿馆落脚。
傅洗尘将半道累得一睡不起的魏迟扛进厢房安顿,而后吩咐馆中下人给薛璎送食送水。
薛璎将一应吃食验过毒,匆匆用上几口便入了净房洗漱,准备处理左肩伤口。
她此行只捎了傅羽一名女侍从,眼下没人伺候,也不放心外人,便一切自理,褪下衣衫后踩入浴桶。
热水一刹从足尖漫上,激得她僵冷发硬的双腿一刺一刺地疼。
她极力忍耐适应,半晌才缓过劲来,软靠在了浴桶边缘。
这一趟北上倒真可谓狼狈不堪。
以她身份,本不该轻易离都。
此次新岁元月来到北地,全出于阿爹,也就是先帝的遗命。
先帝是在去年初春病逝的,临终当夜,曾将她唤到榻前,说龙床暗格内藏有半捆简牍,上边记载了关乎大陈社稷的策论,可对当今大陈大有助益的另一半却遗失了,得由她亲身去到卫国抛头露面,才能引出线索。
届时,微服或公行都无妨,只切记不可过早,必须在来年开岁后。
卫国是大陈境内的诸侯国。
薛璎遭人追杀,正是在密访了卫王宫,离开卫国边境之后。
傅羽昨日也是因此才对卫王生疑。
浴桶里的水很快凉了下去,她抓紧清洗,处理好伤口,束整衣装,叫来候在房外走廊的傅洗尘,问他雪山那边来消息了没。
傅洗尘说“尚未”
。
薛璎点点头,跽坐在一方铺了厚毯的独榻上,捧起跟前长条案上一盏热茶,抿了一口,垂眼道:“倒是差点就喝不着这样的热茶了。”
傅洗尘知她心绪不佳,却不晓得如何宽慰,憋出一句:“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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