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能为了铲除霍家,无所不用其极,背叛阿爹,你说是不是?”
赵珣立刻俯身下跪,摇头道:“儿臣从未背叛过父皇,请父皇明鉴。”
皇帝笑了笑,将一块玉佩掷到他眼下:“这和田宝玉,是去年阿爹寿辰时,你献来那座玉雕余下的废料,可是?”
赵珣捡起玉佩,眼睛一眯:“是。
当初雕制玉雕时,废弃了一部分劣等的边角料,儿臣将它们打成这样的玉佩,赏赐给手下人了。”
“那你说说看,”
皇帝撑膝起来,提剑上前,“这块玉佩,为何出现在了今夜的大理寺天牢?”
赵珣眉头皱起,面露讶异:“儿臣不知。”
皇帝将剑搁到了他的颈侧。
剑锋一偏,他的脖子上立刻绽开了一溜鲜红的血珠子。
“朕再问你一次,这块玉佩,为何出现在了今夜的大理寺天牢?”
这柄染血的剑,还有称呼的改变,语速的放慢,都意味着,这位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帝王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赵珣却反倒愈加挺直了腰背,仰起脸与他对视,咬字清晰地道:“儿臣不知。”
剑锋再侧,剑刃已经将要入肉,赵珣脖子上淌的血几近浸透他的衣襟。
他唇色渐黯,神情却依然不改,不紧不慢地说:“儿臣今夜得到消息,听说霍家从定边军押解了一位通敌的奸细入京中大理寺。
儿臣猜测,这等机密消息不会无故泄露,应是父皇刻意放出,为引蛇出洞之用,故儿臣虽有心替父皇与朝廷分忧,前去天牢查探,却因担心被卷进这趟浑水,暂时按兵未动,佯装不知。
倘使父皇口中的背叛是说这件事,儿臣承认。
但除此之外,儿臣绝未做过第二件对不起父皇的事。”
“若父皇已在心中将我定罪,今日可以摁下这柄剑,但儿臣一死,陷害儿臣的蛇蝎之辈定将逍遥法外,到时,蒙在鼓里的父皇与大齐也将继续遭受磨难,儿臣为此,恐怕永也不能瞑目。”
因失血,赵珣的脸色愈渐苍白。
皇帝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后,把剑往边上一丢。
“咣当”
一声清响后,皇帝理了理龙袍,朝殿外淡淡吩咐道:“四殿下不慎自伤,无法出席今早的受降仪典,领他到延福宫,好好诊治照看。”
*
黎明日出,天光很快大亮,辰正,大齐对西羌的受降仪典在紫宸殿内文武百官的见证下准时召开。
大殿之上,宦侍高诵降书条款,一说西羌承诺归还河西领土,愿对大齐俯首称臣,年年按制进京上贡;二说西羌承诺赔偿大齐相应战损,计黄金五十万两,白银两百万两,战马三千匹;三说西羌承诺此后永不主动发起对齐战争,永不主动挑起两边争端,破坏双方友好和平;四说西羌热爱中土文明,愿令三王子嵬名赫留京学习汉文,汉礼,三年之内,若不学成,绝不召回。
这第四条内容,倒叫在场朝臣略感意外。
当初霍留行前去与西羌谈判,谈来的,就是包括割地赔款在内的前三条。
这第四条,显然是皇帝在昨日晚宴给西羌来了个下马威后,临时添加上去的。
霍府内,正卧床歇养的沈令蓁听说此事后,同样有些疑惑,待霍留行参加完仪典回来看她时,抱着汤婆子问他:“这就等于是将嵬名王子当作人质扣留在京城了?”
“身体还没好就天天操心这些?”
霍留行在床沿坐下来,试了试她手中汤婆子的冷热,给她换了个新的,“现在不是嵬名王子了,圣上还给人家赐了‘赵’姓。”
这是有意一步步渗透侵蚀西羌王室,连姓氏都要给他慢慢颠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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