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钟——
在小桑葚抱住谢薄声的胳膊时,谢薄声没有睁开眼睛,他叹口气。
小桑葚立刻说:“你说过的,可以和你睡觉。”
她又放低声音:“好久好久没见啦,谢薄声,你都不想我吗?我好想你呀……”
脸颊贴过来,小桑葚额头顶着他的胳膊:“我好担心你不要我呀,很多人都是这样,养着养着猫,不想养了,就把猫猫装进纸箱子里丢掉。”
谢薄声说:“你已经不是普通的小猫了。”
“可是也有大人会丢掉孩子,说’我给你买糖,你站在这里不要走动’,”
小桑葚亲亲他的胳膊,隔着睡衣,谢薄声感觉到强烈的、爆开的电流,好似沿着血液一直蔓延到腰部,他压着几乎出口的声音,不自然地动了动那条胳膊,只是隔着棉布的一下而已,却像是蜿蜒电流击穿,连带着小桑葚的声音也被电流干扰到氤氲一层朦胧,“我很害怕被丢掉,谢薄声。”
在这个干燥、闷热的夜晚,如今的空调也无法挽救谢薄声的心,他听着小桑葚小心翼翼的请求,好似有人将他胸膛剖开一条缝隙,沙漠里干燥艰涩的沙砾磨合着他的心。
“我吃得很少,也可以不要漂亮衣服,不要玩具,我会努力学习人类的知识,也会保护好自己和你,不闯祸,我听你的,我要诚实守信,要礼貌,要学会做一个有道德的人,”
小桑葚抓着谢薄声的睡衣,把那一小块儿衣服捏到皱起,短暂的分离让她有些焦虑,“你不要不要我。”
谢薄声侧身,他看着小桑葚毫无遮挡的眼睛,抬起手,揉了揉小桑葚头顶上的两只柔软小猫耳。
“不会,”
谢薄声说,“你是我的心血,我的宝贝,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谢薄声鲜少用“永远”
这个词语,因为它听起来过于遥远、宏伟。
怎样才能算得上’永远’呢?天长地久、
海枯石烂?人的寿命都有边界,可永远好似永远没有尽头,它是文学意义上的未知,是数学意义上的无限。
但现在,唯独这个词语能表达出谢薄声心中所想,唯独这两个字能安抚小桑葚不安的心脏。
永远。
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直到我的生命消失。
房间安静,客厅中的巴西龟在缓慢地翻动身体。
谢薄声揉了揉小桑葚的耳朵,一声笑:“怎么这样焦虑?我们只是分开一天而已。”
“不一样,”
小桑葚猛烈摇头,“对于人类来说是一天,对于猫猫来说是很久,很长,猫的生命是按照小时计算的。”
谢薄声沉默了。
猫的寿命只有不到二十年。
“我想了你好多好多次。”
小桑葚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谢薄声的胳膊,见他没有反对和抗拒,飞快地扑过去,抛弃自己的被子,整个人都搂住谢薄声,用她柔软的猫耳贴贴他的胸膛,“你有没有想我啊?”
谢薄声顺着她的话往下讲:“想。”
“怎么办呀,谢薄声,”
小桑葚忧虑地叹气,“真想把你装进书包背到学校里。”
谢薄声忍俊不禁:“胡说。”
他说:“这只是短暂的分开……以后,你或许会习惯、适应这种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