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一晚睡得特别好,一夜无梦。
她也清楚,大老爷是一家之主,诸多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常年委屈求全她可以理解,但是往儿子心口上捅刀子、伤口上撒盐的事,她一辈子都理解不了。
大老爷美其名曰要磨练儿子……有那么磨练儿子的父亲?
对儿子都如此凉薄,对儿子都做不到尽心尽责——她在光霁堂对老夫人说过的一番话,其实是她的心声,大老爷从没那样说过,也就是偶尔良心发现才会流露出几分愧疚。
这样的一个人,她怎么敢指望他日后会善待女儿,能给女儿找个如意郎君?
女儿已经十二岁了,到明年就该张罗着寻一门好亲事了。
与其等着大老爷幡然悔悟,不如循着心意对老四、老四媳妇好一些,到时只要老四支持她,就没人敢干涉女儿的婚事。
要想让老四帮自己,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婆媳关系处理好。
等到明年,她得好好儿指点老四媳妇,让她主持中馈。
宁氏怀着这些纷杂的思绪,堕入梦乡。
第二日,宁氏忙完手边的事,得知袭朋第二封信送到了府中。
袭朋像是吃了些苦头,在信里叫苦不迭,又求他祖母、爹娘给他筹集八万八千两银子,说只要袭家肯出这笔银子,债主就会把他放回去。
债主给的期限是七天。
七天,那时袭脩的喜事办完了。
宁氏想,这债主给的期限可真好,起初还曾担心过:家里一有大事小情,老六就会吆五喝六的捣乱生事,这下好了,可以放心了。
可想到银子的事,心弦一紧,唤来碧玉:“你去知会四奶奶一声,让她防着点儿,老夫人说不定会打她梯己银子的主意。
再有,二夫人说过她在府外有靠山的话,你还记得吧?也一并提一提。”
碧玉称是而去,回来后笑道:“奴婢去的时候,四爷正和四奶奶下棋呢,奴婢就当着四爷的面儿把话说了,四奶奶说多谢您记挂,四爷说请您放心。”
“这就好。”
宁氏心里真正松快下来,之后几日,忙碌之余,以看戏的心态观望着老夫人、二老爷二夫人那边的动静。
老夫人经手的银子数额的确令人咋舌,二老爷借着打理庶务捞到的银子也不少,但留在手里的现银并没多少。
前一阵一直忙着为二老爷重返官场上下打点,花钱如流水,眼下要用近九万两银子赎回袭朋,当真是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