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沉吟了一下,又问:“那丫头可有不高兴”
“没有,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性子的缘故,依老奴看三姑娘倒是个不计较的性子。
是个好相处的。”
苏妈妈看了一眼何氏紧皱的眉头,继续说:“夫人这么关心却姐儿,不妨去瞧瞧她。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
下的肉。
老奴知道这些年,夫人一直想着她。”
“你不懂啊”
何氏摇摇头,长长叹息了一声。
“谁知道是真的不计较,还是心思太深。”
“罢了,”
何氏摆摆手,“歇着吧,明儿就见着了。
不急于这一时。”
沈却绕到梳妆台前,直接将短衣脱了,只穿着抹胸的素色里裙,软绵绵地趴在梳妆台上。
热,真热。
小丫头囡雪将湿帕子拧干,然后展开,铺在沈却的背上。
丝丝凉意一点点渗进皮肤,还有淡淡的药味儿。
囡雪坐在一旁,瞪着个眼睛,嘟着个嘴。
沈却顿时觉得好笑。
“姑娘你怎么还能笑呢他们沈家简直是欺负人哪儿有这样迎接自家小姐的咱们千里迢迢赶回来,一进沈府,居然把轿子停在侧门什么叫有外宾在怕冲撞了偌大的沈府居然连软轿都没有吗坐在软轿里,抬进后院怎么就冲撞了再说了,居然连夫人的面儿都没见到,就算是忙着招待外宾,哪怕是抽出芝麻点的功夫望一眼也像个样子。
却让大姑娘来接待您大姑娘要是您嫡亲的姐姐也就罢了可她就是个庶姐啊您再想想晚膳时候大姑娘和四姑娘说的话,诚心给您添堵吗不是还有二姑娘饭桌上摔筷子,咱们肃北农家的闺女也干不出这个事儿五姑娘也皱着个眉,瞧着您像看仇人似的这么个破地方咱们回来干啥啊不如留在肃北逍遥快活”
囡雪倒豆子一样一口气说完,气得涨红了脸。
囡雪今年和沈却同岁,她娘是沈却的乳娘。
在肃北的时候规矩没那么多,沈却和囡雪除了主仆,更多的是相依为命的玩伴儿。
沈却伸出手,用指尖戳了戳囡雪气鼓鼓的腮帮子。
她的手指纤细白嫩,然而手背上却有陈年的烧伤。
外衫脱了也就瞧见了。
那疤痕有半个手背大,颜色已经很淡了,可是仍旧可以看出当年的烧伤有多厉害。
“是咱们沈家。”
沈却纠正囡雪的说法,“以后也不许再说大姑娘是庶出的话了,她早就记在了母亲的名下,名义上算是嫡姐了。”
囡雪顶嘴:“庶出的就是庶出的,不是记在夫人名下就能改变从谁肚子里钻出来的事实”
沈却“哈”
一声笑出声来,道:“你这模样和乳娘越来越像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前年的时候沈却的乳娘就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