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华琅同堂姐亲近,并不瞒她,捉了把松子儿,一颗颗剥开,搁进白玉盘中,将二人那日不欢而散的缘由一一讲了,又气道:“先前喜欢我那般性情的是他,现在嫌我肆意的又是他,哪有这样的?他不稀罕我,我还不稀罕他呢。”
“枝枝,”
谢莹微微重了语气:“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你看,这便是我的难处了。”
谢华琅叹口气,闷闷道:“我知道这种一拍两散的话不能说,所以一个字也没提。
可阿莹姐姐,我最开始也没想过要嫁入皇家做国母的。
若他只是个普通人,吵吵闹闹都没什么,可现在呢?我连发脾气都要小心翼翼的,唯恐哪里过了火,牵连到家里边。
早知如此,真不如……”
“欸,”
谢莹打断了她,轻声道:“抱怨几句没什么,再说,那可就过了。”
谢华琅闷哼一声,长舒口气,拈起几粒剥好的松子儿吃了,又道:“先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
“你们两人的事,别人不好掺和,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只是觉得,陛下真心待你,你万万不要因些许小事同他生分,那才可惜了这良缘。”
谢莹再劝几句,便没有多说,又道:“二娘未嫁,蒋氏娘家不显,家中近来喜事又多,若真不好了,怕也不会张扬,悄无声息的就了结了,你要去见见她吗?”
谢华琅想了想,终究还是摇头:“算了,还是不去了,原也没有什么深情厚谊,临了了再去,倒显得假惺惺。”
谢莹微微一笑,道:“也好。”
……
今日是初六,明日便是七夕,痴男怨女殷殷相会的日子。
许是先前同谢莹说过一通的缘故,谢华琅这夜失眠了。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她将这几句话来回念了几遍,心中五味俱陈,一时之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实在是睡不下了,索性披衣起身,坐在窗前出神。
七月烈日炎炎,到了晚间,倒没有白日那般难熬,夜风自窗外拂来,月季花的香气之中,略带了几分凉意。
鹦鹉便被搁在走廊里,外间的灯还没有熄,它也没有睡,正歪头梳理羽毛,见谢华琅出现在窗前,先是“嘎”
了一声,又叫道:“枝枝,枝枝。”
谢华琅心中忽然生出恼意来,伸臂过去,轻轻戳了戳它的翅膀,道:“你是鹦鹉,应该很会学人说话,是不是?”
鹦鹉茫然不知,眨巴着黑豆似的眼睛,又叫了声:“枝枝。”
谢华琅回房去摸了把松子儿,喂它吃了一颗:“跟我说,假正经。”
鹦鹉将松子儿吃了,眼巴巴的看着她,道:“枝枝。”
“不说枝枝了,”
谢华琅纠正它道:“说假正经。”
鹦鹉有些困惑,翅膀抖了抖,茫然的看着她。
谢华琅也有耐心,再喂它吃一粒松子儿,道:“假正经,假正经,假正经。”
这场教学持续了许久,鹦鹉还是没学会,谢华琅的松子儿却吃的差不多了,大晚上的,再吩咐人专程去取,又有些兴师动众,只得暂且停下。
说了这么久的话,她也有些累了,回房去净了手,躺下歇息了。
时辰渐渐晚了,有仆婢将外间的灯熄掉,见鹦鹉还在窗外,着实漂亮,心生喜爱,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它。
鹦鹉侧头躲开,振翅道:“走开。”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