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这么说,言外之意便是指那小人就在殿中,故而话音落地,众人脸色齐齐为之一变。
朱元璋尚且不知他要翻什么浪,眉头皱了几瞬,复又松开:“有话直说便是,何必吞吞吐吐作妇人情态?”
废世子目光环视一周,便见众人脸上皆是惊疑之色,谭氏拉着马宝珠的手,神情隐有担忧,眼珠一错不错的看着他。
他心头微微一黯,愧意转瞬即逝,再瞥见一侧身着常服、难掩意气风发之态的常山王,心下不禁冷笑,对这兄弟的恨意与将他拉下神坛的渴望瞬间登上顶峰。
他寒声道:“儿子要向阿爹告发二弟与谭氏有私,为他隐藏在儿子身边,屡次败坏我声誉为二弟铺路,其心可诛!”
话音落地,所有人都呆住了。
饶是朱元璋,也不禁有转瞬失神。
常山王灵魂出窍,傻在当场,白氏回想一下大嫂近年来所作所为,也不禁变了脸色,看看谭氏,再看看身边丈夫,神情狐疑。
武安王激动的手都在抖,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还不忘观察一下二嫂表情,眼珠子都快不够使了,借着桌案遮掩在腿上掐了下,才没有惊呼出声。
我艹,惊天巨瓜!
最先发话的不是朱元璋,不是常山王,甚至不是白氏,而是此前一直不曾言语的谭氏。
她面无人色,跌跌撞撞上前,猛地一拉丈夫衣袖,颤声道:“夫君,你胡说些什么?我怎么会跟他……你疯了吗?!”
“就,就是!”
常山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看一眼白氏,愤怒道:“大哥,事关重大,可不敢胡说!”
“若非如此,又该怎么解释?!”
废世子漠然将谭氏推开,双目紧盯着常山王,嗤笑道:“她不想管家,正成全了你媳妇执掌中馈,她屡次拖我后腿,你在后边紧跟着捡便宜,她咆哮军帐,我世子之位被废,你紧接着就上去了,你敢说你跟她之间没有首尾?!”
常山王:“……”
我不是,我没有!
这踏马不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吗?!
我粉的cp散了,还是男方亲自拆的,他说怀疑我跟他老婆有事,这说出去谁相信?!
常山王想辩解,又觉得这事儿未免也太诡异了,主要是大嫂她不按套路出牌,他当弟弟的跟在后边捡漏,这有错吗?
他百口莫辩,干脆就到大哥身边跪下,向老爹道:“清者自清,儿子没做过这种事,爹尽管派人去查,若是能寻到证据,儿子立马卸掉所有职务,找个地方养马去,从此再不踏进京师一步!”
废世子冷笑道:“你是觉得自己一点痕迹都不曾漏下吗?你可还记得曾在我身边伺候的张嬷嬷?难道她不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人手?”
朱元璋眉头忽的一跳,目光随即幽深起来,却按捺住了,不曾开口。
常山王则是怔了几瞬,旋即道:“你少胡说八道,张嬷嬷不是娘给你的人吗,怎么就是我安插过去的了?说起来,倒是很久没见过她了……”
“你还在装?”
废世子看着身边近在咫尺的弟弟,怎么看怎么觉得他面目可憎:“那老仆早就被你收买了,帮着你跟谭氏之间穿针引线,做下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初往淮州时,我有所察觉将她赶走,想必你现下将她料理的很好了?!”
常山王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哥,空口无凭,你得拿证据出来!”
废世子哪里会有证据?
他想要的就是一个“疑”
字。
老爹今年不到五十,身子骨比他还硬朗,备不住他走了老爹都还在呢,面对老二那样一个正当盛年的继承人,他老人家真就一点都不忌惮?
一旦有了疑心,老二他决计没好果子吃!
所以他直接就抛出了张嬷嬷这个人证,因为废世子坚信她只有两种下场,一是物尽其用后被二弟接走赡养,一旦被老爹查到,这就是他们早有勾结的证据,二是她死了,死在二弟手上、又或者是去淮州的路上。
那更好,二弟就彻底解释不清楚了。
罪名是莫须有,利用的是老父虚无缥缈又容易置人于死地的疑心。
废世子毕恭毕敬的向老父叩首:“事关重大,请阿爹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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