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郑彦石眉头紧皱,隐约有些不安:“都这会儿了,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办事儿的人不敢这么没规矩。
郑彦石心头浮现出几分忐忑,招招手,唤了人来,往万年去探听消息。
他担心,郑六郎只会更担心,毕竟从头到尾这位叔父都没沾手,只是动了动嘴,事情要真是办砸了,倒霉的可是自己!
角落里的冰吻徐徐散着凉气,叔侄俩的心头却燥动起来,没什么心思再去喝酒,连话也不说了。
这沉寂的气氛也感染了旁人,几个家伎愈发小心,喘气儿的声音都小了,郑彦石自己也有些心烦意乱,见这几个家伎畏畏缩缩的,愈加不耐烦,摆摆手,打发她们出去了。
万年的消息还没传到郑家,前来缉拿郑六郎的禁军就到了郑家门口,二话没说,便把人按倒,直接给弄走了。
郑六郎虽是分家子弟,但有一个荥阳郑氏名头挂着,还真是没吃过这种苦,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担忧惊惧,慌得出了一脑门儿汗。
郑彦石进京的消息瞒不住人,他也没躲,大大方方的叫禁军们见了,又问起郑六郎:“他是犯什么事儿了?竟惹得禁军登门。”
前来拿人的统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就该问郑六郎了,我如何会知晓?”
郑彦石碰了个软钉子,脸上也不变色,笑吟吟的送他们走了,回到书房之后,脸上的笑才掉下去,侍婢仆从们噤若寒蝉,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唯恐再招惹主子烦心。
不多时,郑家探听消息的人便回来了。
郑彦石听那人将万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完,忍了又忍,手中茶盏还是摔出去了,热水与碎瓷溅了一地。
完了!
这是他心里唯一的念头。
六郎死定了,而自己,怕也讨不到好。
郑彦石面色阴沉,就跟能滴出水来似的,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一句话也不说。
管家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低声道:“二爷,禁军留了人,就在府门前盯着。”
郑彦石听得一怔:“高光明正大的盯着?”
管家眉宇间带着愁色,点头道:“是。”
梗在心头的那口气忽然间散了,取而代之的却不是释然,而是更甚一层的窒息。
郑彦石冷冷的笑:“连躲都不躲,他们这是想要爷的命啊……”
管家年迈,什么事儿没见过,早就猜到了内中真意,这会儿听他说了,半分也不露诧异,只道:“六郎那儿——”
“放心,他不敢把我供出来,他还有老子娘,还有弟妹兄长,要是敢随意攀咬,一家人都没好果子吃!”
郑彦石嗤笑一声,慢悠悠的靠到椅背上,凝神思量一会儿,终于惋惜道:“没法子,皇太子明知道我在这儿,还叫人盯在门口,怕是动了真怒,想把我给留下了,这时候,还真不能跟皇家顶着来……”
管家是伺候过郑家老太爷的人,郑六郎那样的死了也就死了,对于本家子弟却忠心耿耿,不忍道:“二爷!”
“爷不傻,怎么可能真把命撂这儿?”
郑彦石一合眼,叹道:“这事儿闹的太大了,一个六郎填不平,不叫皇太子出了这口气,日后还有的闹的,拿我一条命去填,这还差不多。”
“天气炎热,忽发急病也是有的,”
管家有点明白他意思了:“老奴这就叫人去准备棺椁……”
他有些心疼:“只是委屈了二爷,从此更名换姓,不能再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世人面前。”
郑彦石笑道:“吃一堑长一智,总也算是不亏。”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屋里边儿忽然响起一阵哭声来,老管家抹着眼泪出来,哭着吩咐左右道:“二爷去了,快去准备丧仪棺椁。
方才那几个家伎侍奉不周,统统押出去打死,再在府中悬挂白幡,向故交人家通传这消息……”
二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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