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对人会充满防备,怪不得他会不爱说话,受着非人折磨的他如何对他人不加以防备,又如何能对别人敞开心扉!
他当时有多疼?
又有多绝望?
他又才多大?
他今年也不过才区区十岁呀!
清澈双眸泪珠子大颗大颗的滚落,她不敢细想,却又忍不住深想。
季子初见身后一直没有动静,以为常心然是吓到了,内心涌起无边懊悔,不该一时心软就答应让她帮忙涂抹药的。
不该吓到她!
心里涌上自责,他应该告诉她背上没伤,反正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不管它也照样会好,原来那些深可见骨的伤不也都好了么?
也没要了他的命。
怎么只是看到她清澈明亮的眼眸暗淡下去就心软答应了?
就不管不顾不思考了?
只一心想着按照她所说的去做,答应她所说的。
现在可好,明知自己的背部是连那两个叫做“父母”
的人见了都会恶心呕吐的存在,却轻易的露给了她看,惹她恶心了怎么办?
让她惊吓了怎么办?
季子初顺手抓过她之前给的睡衣外套披上,挡住丑陋恶心的伤疤,他边转身边嘴笨的解释:“我、我、你别怕!”
不期然见到泪珠连串往下掉落的常心然,季子初难得一见的闪过慌乱,内心涌上深深的自责,同时憎恨起自己来,他都把她吓成什么样了!
内心第一次无比痛恨死这满身的伤疤,竟然害她惊吓到。
“我挡住了,别怕。”
双手垂落两侧成拳,季子初握拳的手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如何劝慰,在他的生命中从不知劝慰为何物,他只知晓她的泪灼痛了他的心,比铁棍刀枪落在他身上还要疼痛,铁棍刀枪的痛忍忍就过去了。
可她的泪是直接落在他心上,由心开始疼,无从缓解!
他愿意尝试任何方式,只要她不再哭泣!
“傻瓜,你不疼么?”
常心然轻轻环拥住季子初稚嫩瘦弱身躯,不敢多使一分力,就怕又弄疼了他。
季子初握拳的手轻轻松开,瑟缩着又慢慢轻轻环上眼前温暖人儿柔软腰身,缓缓收紧,“早不疼了,别哭。”
她不是惊吓呵,是心疼。
这个认知无来由的让季子初兴奋和欣喜。
他不明白,同样是哭,为什么之前以为她是被他背上伤疤吓到时候自己会自责难过,而知晓她是心疼他后却如此的欣喜?
只知晓,她在意他,心疼他,不会觉得他的身体让人恶心犯呕,真好。
“你、你坐下,我来给你抹药膏。”
常心然强迫自己止住哭泣,泪眼朦胧中将季子初按压坐回床沿。
“你放心,我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在这个县城很有势力,如果你父母来要回你,只要你不愿意回去,我就去请他们帮忙,你父母不能强行要回你的,他们怎么舍得这样打你!
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能这样啊,这都已经能算是虐待了!”
常心然一边小心的在每条伤痕上轻柔抹上药膏,一边哽咽着说着自己的打算。
“别哭,已经不疼了,真的不疼。”
季子初回身看着一边抹药膏一边抹眼泪的常心然,只觉得心底最深处轰然倒塌,等覆盖时,她已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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