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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途末路时老人多发出这种灵魂质问。
其实癌症晚期的阶段,饶是再怎么化疗,手术,又能保证多少个有质量的日子可活?
只是求生欲作祟,大多数时间,这种对生的渴求确实是可以冲破理智防线的。
绝症是场恐怖的心理战,每一个人在年轻健康时,可能都能将生死看淡挂在嘴边,但是当真的坐上了缓慢给油的末班车,面对死亡的悬崖,除了身体上的病痛外,内心的平静才是最难诉求的。
真正能做到坦然赴死的,又有几个?
赏佩佩对病人一时激动的话不置可否,面上保持沉默,心里想着原来那个没素质的家属叫溥跃,名字倒是挺斯文,跟本人严重不符。
换了尿袋,拎起暖瓶重新给十四床沏了茶,端起来看看杯底,还好没漏,这才递到老爷子嘴边扶他起来抿一口。
再过一会儿,她就要去食堂给病患打饭。
赏佩佩日常工作只负责两个病房,但最近疗养院入住率不高,工作并不忙,所以她不仅在白天监管8的溥大爷,8的李大爷还要兼顾查看8超过一周昏迷不醒的赵阿姨。
赵阿姨是脑梗入院的,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溶栓剂和手术都没用了,现在全靠呼吸机和打点滴,至于李大爷是要三小时一次吃流食的食管癌患者,只有8,还算身体稍硬朗。
可以吃点清淡的饭菜。
老爷子喝了水才瞅见床头柜上放着的油纸包,他看到这炸糕就想起自己去世的妻子,以往每次看到儿子拎着这东西来的时候,心中还有些甜蜜的过往,可今日里确实和儿子吵翻了天,尤其是在外人面前,儿子一点都不尊重他,老人家被伤透了心,他瞅着溥跃带来的东西都犯恶心,更别说吃了,干脆塞给赏佩佩。
赏佩佩方才就饿着,也不讲究,在她这儿,嗟来之食最好吃,反正不花钱,有便宜不占是傻子,捏出来就小口的捧在手里啃。
别说,怪不得溥跃每次都带着这东西来看他爸,就连嘴刁的赏佩佩都要承认,这小零嘴确实是好吃的。
油炸糕颜色苏黄,外酥里嫩,一口下去,红豆馅料满满的,不知道溥跃是怎么带来的,窗外都逼近零下了,这东西还热腾腾的。
在这种缺少干劲的冬日里,要是累了饿了,吞一口能甜到人心里去。
要是再配一杯燕麦奶的拿铁咖啡,得,又完美混过一天当差的日子。
油纸包里满当当地搁着五个油炸糕。
赏佩佩夸了一句好吃,又追问老爷子这是哪家的,她回头馋了也想去照顾生意。
先不说伙食和理疗设备,在阅湖疗养院里,各类止痛药永远管够。
因为入院患者的情况都比较糟糕,弱阿类药很少见,轻则口服强阿类和辅佐剂,重则甚至需要针剂。
老爷子还没到打针的份儿上,这会儿吃了硫酸吗啡缓释片,有些昏昏欲睡,摇摇头说还真不知道这混球从哪儿带的。
眼神迷蒙时,话语也松散,以前他是矿上的职工,都是下班从厂门口的街角买,他记得,妻子特别爱吃这家的炸糕,哪次他要是没带,妻子还会发脾气。
可妻子去世后,那家小摊也黄了,他这还是生了病,想起吃那口,溥跃才去给他找来的。
赏佩佩一听还挺不舍得,翻来覆去没找到包装袋上有地址,那也就是吃一个少一个的意思。
她一边吃,一边听老人碎唠叨,一边恩恩啊啊其实很不走心,自己个儿就慢慢踱步走到窗边去看风景偷懒。
没成想定睛看到窗外的人,着实吓了一跳,半口糯米塞在喉咙,她捂着嘴巴咳嗦两声,豆沙差点儿从鼻孔喷出来,才勉强将吃食咽下去。
赏佩佩工作的这家阅湖疗养院占地面积不大,因为临终关怀项目在国内确实是个不大流行的机构,尤其是开在这种经济不怎么发达的僻壤地方,设施也不是多先进,但得益于位置较好,楼下就是满目湖色,夏天窗外更是郁郁葱葱,能让人心情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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