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在棋盘上,她便有信心,在别人举棋之时,便判断出对方之后的三步乃至更多步。
剑气切割着纪时韵身前的那方天地,剑气也切割着虞绒绒的道脉,但她的手依然极稳,看纪时韵的目光也极平静。
好似她拿的不是一支笔,而是要封住对方所有退路的一枚棋子。
她从抬手之时,便已经勾出了自己的第一道符。
剑动。
符意便也动。
平林漠漠的剑意才出,便倏而一凝,纪时韵稍微拧眉,只当是自己短时间要出两次这一剑而造成的道元稍顿,只继续出剑。
虞绒绒要的就是这一顿。
纪时韵的剑太快,快到她很难捉住其中剑气痕迹,但只要稍停,剑气划出的那道线便会被她感知到。
散霜笔微动。
稀薄的道元中却混着丝丝缕缕的剑意,那剑意很细微,甚至只像是将那些断续的符意连在了一起,几乎让人难以察觉。
微凝的剑意与那道符线连在一起,再完成了虞绒绒落笔的最后一划!
西风切碎,风雨割,尘埃绝。
纪时韵心中警铃大作,还没来得及反应,先翻身后撤,还没停稳,便听台下纪时睿的声音急急响起:“再退。”
她的动作快于脑子,再退了半步,便见自己面前砖块上细碎的灰尘中,倏而出现了一条蜿蜒的白线,几乎就要触碰到她的鞋尖。
剑出有形,符却微淼不可捉,所以台下的人只能看到,纪时韵的剑才出便退,而虞绒绒好似只是抬手挥了一下笔。
一直坐在旁边的裁判教习眼神骤缩,倏而起身,不可置信般看向了那块论道台。
“……卧槽,什么情况?虞绒绒拿的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灵宝吗?”
有不明所以的弟子抬肘怼了一下旁边的人:“你看懂了吗?”
“没、没有啊……会不会是她身上带了暗器?一抬手就让纪时韵怕了?”
“怎么可能,论道台不允许用暗器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
人声嘈嘈切切,却又因为过分震撼而只是细密低语,直到有一道声音带了些木讷地响了起来:“我刚刚就说了啊,虞师妹的符画的很好。
至少,比我好。”
抱着木傀儡的少年蹲在一边,顶着所有人的视线,虚虚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是符啊。”
大家的眼神于是更恍惚了。
符……不都是落在符纸上的那种东西吗?
平时卖的有些贵,能加加速,回回血,又或者聚灵保平安,确实有点神奇效果,但……但符竟然是可以对抗剑意的吗?
持剑的少女眼神终于变了。
她的目光长久地落在自己面前那块砖上。
“符师?”
她慢慢站起身,终于认真看向了虞绒绒。
虞绒绒在那道符彻底落下以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闻言摇了摇头:“道脉凝滞之人,不敢当,只是看过几道符而已。”
她此前也说过一样的话,但彼时所有人都嗤之以鼻。
但这一次,台上台下都鸦雀无声。
纪时韵沉默了许久,再举剑在眉前,真正意义上地向虞绒绒行了一礼:“遥山府纪时韵,请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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