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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沉思间,她们已转入了一间宽大的殿堂,门口有侍女恭敬地拦下苏瑾身后的严霜、如秀:“前边是授课之地,还请大人身后的随从留在课室外。”
严霜抬了眉毛刚要发火,薛珑已转身对严霜说话:“里头都是女学生,虽然公公是内官,但女院的规矩,授课之地,除先生、学生外,闲人莫入,还请公公谅解,在课室外等候。”
苏瑾自然知道教室不能有太多闲杂人等打扰的道理,点了点头道:“薛女史是要来讲课的么?那我先带着人到外头走走好了。”
薛珑有些意外,微笑道:“今儿有我一门机巧课,苏侍诏是奉圣郡主的妹妹,也是此道高手,所以请你来指点指点。”
苏瑾点了点头,她也挺好奇古代的课室是怎么样的,更何况,这还是个女书院,这是在历史上没有的。
虽然它始终脱离不了封建社会对女子的藩篱,不能真正像后世那样男女平等。
因为历史上在大楚以后,曾有一位女皇登位,大力倡导女子教育、提高女子地位,让女子议政,最后却惨淡告终,黯然退位。
男女平等,是建立在生产力的高度发展基础上,女子能够无视生育限制以及天生的身体所带来的弱势地位以及历经几千年的民众观念逐渐转变才会真正达成,所以苏瑾并不觉得这一点点小小的历史改动会足以影响到历史的进程。
走进宽阔明亮的殿堂,下头数十名青衣双鬟的女生齐刷刷地向上看,然后都整整齐齐地站了起来,陆陆续续躬身道:“薛夫子好!”
然后都纷纷打量着苏瑾。
薛珑去看苏瑾,看到她泰然自若,并不因为忽然看到这么多的女学生的注目而觉得有什么不安,心下又暗自惊讶,她从小在山上,后来任了女官后,受邀来徽柔书院讲习,第一次授课,豁然看到这么多学生齐刷刷望着她,饶是她一贯大方,也差点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苏瑾却是军校士官出身,后来去了特种部队,她是带过普通兵的,如何会惧怕这些女学生?她回看薛珑,薛珑笑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奉圣郡主的胞妹,御前三品侍诏苏大人,大家快来拜见。”
女学生们也一一行礼,内中一个肤光胜雪,眉目却有些英气的姑娘问道:“夫子今天请苏侍诏来所为何事?”
薛珑看到正是平日最喜请教自己的定国侯的嫡孙女宋之雪,笑道:“奉圣郡主制的战车军械,如今无人能仿制成功,我忝为你们夫子,白白耽误了你们许多时间,如今苏侍诏与当年奉圣郡主一般,在机巧军械方面极有才能,在西羯战场上立下大功,如今深受陛下看重,我这个畸零残疾之人,正该拱手让贤,让苏侍诏好好教导你们才是。”
下头的女学生议论纷纷起来,不断打量苏瑾,宋之雪微微有些不满道:“夫子这几年教我们甚多,如何这般谦虚?那奉圣郡主不过是传说中人物,这些年您在工部,改良农具、修整军械,功绩累累,有目共睹,又对我们悉心教导,从不藏私,又是天工门一门之主,德高望重,陛下平日也是极为看重的,如何会随意让人取代您的位置?”
女学生们纷纷应和起来,苏瑾有些疑惑看向薛珑,都说古人喜欢自谦,并且客气的将别人的功绩夸大,这薛珑自谦得是不是太过了?薛珑笑道:“这位苏侍诏胸中是有真材实料的,大家只管拭目以待才是。”
宋之雪微微冷笑:“那还请苏侍诏指教了。”
苏瑾看了眼薛珑,看到她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弱不胜衣,心下微微怜惜,沉声道:“我也不过略通些军械制造,这些事关军机,并不好与你们详细说,再则你们身为女子,既是学习机巧,依我看多半是些生活用具、小巧机关的用途,这些我与天工门弟子接触过,略闻一二,已十分奇巧,其实这些我也不太擅长,你们只管与薛门主学习便是了,只是既然来了,也不好让你们空手而归,我有一套女子防身术,这儿想是有校场的,可教给你们,既能强身健体,又能遇到危险时防范一二。”
女学生们一片哗然耸动,薛珑微微抿唇,看向苏瑾,不错,她刚来书院的时候,女学生们听说来了个坐轮椅的女官,前来听课的人极多,后来发现她说的都是些军械农具,机关之术,闺秀们哪里喜欢来听?渐渐人丁稀少,只剩下一些农户女子,还想着要将农具纺纱车的样子带回家中,才来听听。
这样吸引不了权贵女子,如何发扬光大天工门?
于是她煞费心思,终于想出了制作走马机关花灯、有奇特机关的鸟笼以及各色精巧栩栩如生会动的金银首饰,振翅高飞的金箔鸟,摆尾巴的鲤鱼,嗡嗡叫的金蜜蜂以及一环套一环的七窍玲珑,再有些奇怪机关的袖筒暗器,这样才重新吸引了众多贵族女学生前来听课,她邀请苏瑾来授课,主动提出要让贤,其实是有深意在的。
皇上班师回朝,因刚好过年,大将们都回乡去了,如今知道的人还不多,渐渐就会传开,皇上大捷的原因正是因为苏瑾修好的军械,却不是之前身负皇恩被重用的天工门!
等消息传开,京中权贵高门自然会渐渐觉得天工门没什么重要的,弟子们也会求去,她父亲费尽心思,借着皇上以为奉圣郡主出自他们门中的机会,将天工门发扬光大,传到她的手中,难道要在她手中式微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