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尚先生执意邀请,咱们先同他一起到海津去。
至于要不要同船南下,可以抵达海津再做计议。”
安裕容低柔的声音随同凉风一起拂过耳际,“明日寻机给徐兄打个电话。
总要多做一手准备,方为万全之策。
既然已经出了京城,最艰险的关头,就算是过去了,不必担忧。”
颜幼卿感觉耳朵上微微一烫:“睡罢。
晚安,宝贝。”
他想这一定是所有西语中最动听的一句。
连日奔波疲累上涌,闭眼便睡了过去。
次日,尚古之推说有事,缩在经理办公室不出门,安裕容与颜幼卿只做不知。
安裕容尽职尽责为安迪解说矿区事务,颜幼卿亦步亦趋紧随在后,看似不过是个小跟班,实则抓紧时机学习西语,同时担负保镖职责。
挖矿艰辛,矿工几乎人人又黑又瘦,其中不乏十余岁半大少年。
盖因矿洞狭窄,唯身材瘦小者方便于进出。
前次工人闹事,缘由之一便是主事者以保持身体灵活为由,克扣饮食。
安裕容替威廉姆斯出面整顿之后,此类事件乃得以杜绝。
安裕容怕安迪不知内情,疏于监管,导致前功尽弃,特地带他往矿洞附近视察。
谁知激起对方恻隐之心,非要进入矿洞内部看看。
安裕容个子最高,勉强躬身前进数米,被颜幼卿拉住,示意自己带着安迪继续往里走。
安裕容也觉连转身都困难,于是叮嘱几句,低头弯腰慢慢退出。
这一趟是趁着矿工午间小歇来的,并未惊动矿区经理。
他交代颜幼卿不得深入,没多久便见二人走了出来。
安迪两脚黑泥,一瘸一拐,全凭颜幼卿扶持。
一问才知,原来他只顾左右张望,没看脚下,差点在积水坑里跌个狗啃泥。
好在颜幼卿眼疾手快,将人及时捞了起来。
安迪出得洞口,才发现颜幼卿另一只手还提着矿灯,毫无损伤。
心中惊叹不已,越发认定对方必是神秘的革命党人。
安裕容和颜幼卿把安迪的怪异反应看在眼里,倒并不放在心上。
林西煤矿完全是西洋人地盘,公使大人的秘书官窝藏着一个朝廷钦犯,绝无可能对己不利。
最多不过是好奇心重一点。
返回路上,看见有人卖井水湃过的山果,安裕容自己扶着安迪,叫颜幼卿过去买。
安迪指着几个卖果子的女人问:“她们是矿工家属么?”
安裕容道:“不是。
矿工没有带家属的,最多不过父子兄弟一起来。
卖果子的是附近的村民。”
安迪坐车进入矿区,知道矿区有多大,疑惑道:“附近还有村子?”
“也不算近,大概相隔几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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