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娆却不敢赌。
他是天子,他能容忍她不入宫为妃,却容不得她嫁人。
眼下程康与霍山逼着皇帝给她赐婚,岂不是惹怒皇帝。
程霍二人皆是好心,她不能连累他们,更不能连累他们身后的陈衡与刘桐。
帝王心,海底针。
她捞不着,赌不起。
她深吸一口气,以决绝的姿态往前扑下,截住二人话头,“陛下,两位大人关爱之心,臣女无以为报,只是,臣女.....”
怎么办?
能有什么办法,杜绝身旁人给她说媒?
行医...唯有抛头露面行医...方可明志。
病母在上,幼弟还要科考,暂时也不可能离开京城,不如,不如....就入太医院...
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一番权衡,与上次那般,语气变得坚定,
“臣女愿为太医院效力,请陛下成全!”
她清脆的嗓音,如珠玉落地,满殿寂然。
程康与霍山二人皆是愣住,一时都住了嘴。
太医院院正谭正林闻言,脑海里闪现些信息,青州,傅氏,荣善堂....一些线索串联起来,叫他猛地意识到了些什么,脸色寡然一变。
当年的事太过久远,他也做的极为干净。
可再如何,坐视傅娆入太医院,始终对他不利。
于是,他立即撩袍而出,拜道,“陛下,太医院不曾有女子为医官的先例,还请陛下三思。”
傅娆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而是将目光投向龙椅上的皇帝。
不知何时,那双搭在扶翼上的手已垂了下来,目光似落在她脸颊...
傅娆心怦怦直跳,错开与他交汇的视线,垂下了眸。
皇帝面沉如水,
好好的论功行赏,竟是演变成这样。
一向擅长洞察皇帝心思的冷怀安在这个时候微一上前,
“陛下,老奴倒是有个好法子。”
“说来听听。”
皇帝撩眼看他。
冷怀安拢着浮尘笑呵呵道,
“太医院下设典药局,县主既是擅长制药,不若专职此事,平日闲暇制一些养神安宁丸,平津益气丸之类,既不累着县主,也能让县主施展一技之长。”
等傅娆入了典药局,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冷怀安算盘打得极好。
皇帝看了冷怀安一眼,脸色稍有和缓,问傅娆道,
“傅氏,你意下如何?”
傅娆伏地而拜,“臣女谢陛下隆恩。”
做典药使,不用问诊,不耽搁她开药铺,议婚的人自当顾忌,不敢再轻易招惹她。
典药局要负责编纂药典,刊行于世,这不正对了祖母的遗愿么?
算是两全其美。
程康与霍山也皆松了一口气,去典药局当药使,那就是进退自如,不算抛头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