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她居然没落一滴泪,小小的人就那样坐在病床边,脸色难看的可怕,却只呆呆的看着地面出神,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拉不走唤不听,身边的人一度都怕她打击多大产生心理阴影。
直到梁叶丞睁眼的那一刻她才肆无忌惮的哭起来,泪水多的几乎流不完,抽抽噎噎的对着床上同样是孩子的他说:“医生伯伯说你要去很黑很远的地方,我知道他骗我,你肯定是要死了,我们现在说好,你去了我也一定要去!
你等我好不好?”
梁叶丞说不了话,只有那双漆黑闪亮的眼睛用力的眨了眨。
前一刻还在哭的人,后一刻就那样笑起来,红红的鼻子一颤一颤的,“嗯,那你慢慢死吧,我在后面跟着!”
周边的大人听了顿时哭笑不得,同时也不禁为之动容。
后来的某一日他曾问过向尧穗真:“知道什么是死吗?”
她说:“知道,拿着那个黑黑的东西往头上打就行了。”
“不怕痛吗?”
记得这孩子最怕痛了,磕到碰到既要嚷嚷好几天。
“不怕。”
充满童真的眼中满是坚持。
他讶异了一下,又问:“那为什么要在那时候特意说呢?在后面乖乖跟着不就好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不认路,没说好,他自己走了怎么办?”
这么多年他看着这两个孩子慢慢长大一路扶持的走过来,不说那时候相信他们会生死相随,就算如今他依旧相信。
可连死都可以相随的两人,生的时候却已经走不下去了,应该算可悲还是遗憾?
向尧穗一震,目光闪了闪,双手不由握成拳,夜风吹过,顿时拨乱了额前的秀发,狼狈的覆盖住眼睑。
“放不下!”
她轻轻开口,声音虚软到无力,勉强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下去的落寞,“可就因为放不下所以必须得走。”
摩擦着棋子的手滞了滞,抬头看向她,羸弱的少女僵硬着背脊坐在夜色中,低垂的头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在外的嘴唇没了一丝血色。
“尧穗!”
他心疼的抚过她的头顶,“不要勉强自己,你还小以后会懂得更多,不合适不代表不能在一起,很多时候两个空间是可以并列的。”
“不!”
她摇头,不禁泛起丝丝苦涩,“分不开,融不掉。”
他们之间必须要有那么一个契合点来让彼此共享,可至今……怎么办?她找不到!
这一天,如很多个夜晚一样,可冥冥中似乎又有些不同。
最后,他就那样斜躺着看着那个坚强的女孩缓缓走远,倔强挺直的背影缓缓消失于阴暗中,致使很多年后想起这个画面依旧为她感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