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分坐在桌几的两侧,段云亭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顿了顿,抬眼望向冀禅道:“王爷这般专程前来,应是有要事相告吧。”
“要事算不上,”
冀禅倒也如实道,“不过本王今日来此,确是有些话,想私底下同陛下说说。”
“哦?”
段云亭一挑眉,随即放下手中茶杯笑道,“王爷但讲无妨。”
冀禅垂眼看了看面前的茶杯,顿了顿,慢慢道:“实不相瞒,本王此行……实则是受皇兄之托。”
沈秋自打飞速奔回房内之后,好些时候还没定下心神。
正局促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墙而来的这么一句,整个人当即在原地怔了怔。
回过神来之后,她轻手轻脚地朝墙边走去,听闻二人的声音在墙的另一侧变得清晰了几分,这才站定了步子。
而此时那边段云亭已然开了口:“哦?不知王爷此话怎讲?”
片刻之后,冀禅道:“实则得知陛下执掌大权之后,原是皇兄有意以储君的身份前来拜会一番,”
刻意顿了一下,摇摇头笑道,“只是想必陛下也曾听闻准太子妃出走一事,皇兄为了此着实伤了不少脑筋。”
沈秋心头一紧,又听段云亭道:“确有听闻,却不知此事现在如何?那太子妃可有消息?”
“实不相瞒,纵然此事对外暂且按压下来,实则太子妃至今未归,已然不知所踪。”
墙那头沉默了许久,冀禅才开口慢慢道,“皇兄犹豫了许久,终是下决心退婚,不久之后即将迎娶新的太子妃。
他平素政务繁忙,此时又添这一桩,万不得已之下,才让本王代他前来。”
沈秋猛然一怔,半晌竟是动弹不得。
过了许久,她慢慢地蹲下|身子,在墙根坐下,伸手环抱住双膝,默默地听着外面二人的对话。
然而声音虽听得清明,二人话里究竟说了些什么,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唯有那一句“不久之后即将迎娶新的太子妃”
反复不断地在脑海中萦绕着,挥之不去。
她慢慢地想,如此也好,如此……自己也不必那么愧疚了吧。
然而不知为何,虽然如此告诉着自己,然而心内却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释然。
说不清是何感觉,只觉得脑中简直是一团乱麻,仿佛有什么丝丝缕缕地交织在一起,解不开,剪不断。
渐渐地,自小到大近二十年的光阴之中,同冀封关联的种种回忆纷至沓来……此时此刻,她似乎才真正明白,自己到底还是辜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