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待了许久,敌军只是射箭,并未进来搜查,心下便明白对方多半是想守株待兔了。
幸而段云亭曾对自己说过的“弃卒保军”
这四个字。
沈秋知他骨子里比任何人都要理智,话既已出口,便会说到做到。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如此她心下反而宽慰了几分。
“将军,”
忽然,耳畔响起一名士兵压低了声音的惊呼,“将军……你受伤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立刻齐齐朝她望了过来,最后将目光定在她的左肩。
沈秋无奈,只得低头看了看,低声道:“无妨。”
这箭是她方才奔入林中时中的,索性箭簇被林叶阻挡,刺入得并不深。
于是她趁着场面混乱悄悄拔了去,不愿再这当口再添乱子。
忍了一会儿疼痛似乎早已麻木,只是在树旁靠久了,那血徐徐渗出来,在身后染出一片红色,却看着分外骇人。
“一点皮肉伤而已,无妨。”
她又重复了一次,扯了段衣摆把伤口扎上,低声问道,“我们进林子多久了?”
一名士兵低声回道:“似乎已快有半日了,将军,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沈秋沉默。
指望救援是不可能的了,而如今的情况,若是想要寻他路离开,必定会造成动静,惹来秦军的箭簇,而倘若不动,便这般在此等死么?
进退两难之际,一切仿佛陷入了解不开的死结。
“让我想想吧。”
沈秋垂下眼,叹了口气。
*****
冀禅打马而立,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子的方向。
风声呼啸,将他玄黑的衣摆撩起,不断翻飞。
片刻之后他收回目光,对左右问道:“还没用动静?”
楚丰以为他问得是沈秋,便回道:“回二皇子,也不知是不是这风声渐大的缘故,半晌都没有动静了。”
而实则对于冀禅而言,这句话里却暗含着双关。
他沉默了片刻,道:“你即刻遣人去周遭探查一番,若是有可以人等立刻来报,”
顿了顿,“对了,城中齐军有何动静,也一并以最快的速度回报!”
楚丰将事情吩咐下去,心中这才明白了冀禅的意思。
他对沈秋的人马只围不杀,原是为了用这支饵钓到她身后的鱼。
只是他不解,冀禅何来信心,确定这段云亭一定会来?冀封信中邀约的乃是他二人,而段云亭只是让沈秋独自前来,而自己退避三舍,想来必定是做好了弃卒保军的打算。
如此,又岂会大动干戈地前来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