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自己竟然忘带了寝室钥匙,只得睡在这里。
她有些认床,两小时内从数绵羊默默变成了数救护车,顺便把送病人来的出租车私家车也一并数了进去。
在数完了三十一辆车后,她依旧睡意全无。
手表显示六点过五分,算了,她想,还是回寝室敲醒室友吧。
结果白大褂一脱,才悲剧地发现自己下台的时候估计神志略恍惚,导致连手术室的衣服都没换就直接下了楼。
好吧,还得再去c24报道一回。
在更衣室匆匆换完衣服,她又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自己的乐扣乐扣落在了休息室……
男女手术更衣室的尽头通向同一个休息室,外面一大间是一般休息室,里面一小间是主任教授休息室,两间屋子由玻璃相隔。
六点多的光景,这里没有人。
她正拿了水杯欲往回走,眼梢一瞥,看见里间的休息室里竟然有人。
岳芪洋,他坐着,在睡觉。
☆、上卷--12
冬天的六点,天空仍然黑沉沉,休息室只亮着外间的一盏日光灯,暖气也没有开足。
岳芪洋全身笼罩在灰暗中,头倚墙而睡。
黎糯不由地望向外间白板上的手术安排表。
因为昨天是元旦,非手术日,所以板上冷冷清清,仅有零星几台急诊手术,除了外三。
外三的后面用黑色油笔写着:前组加台:8a-11adixon;1p-5pmiles;6p-9p造口回纳x2。
又用蓝笔龙飞凤舞地添上:10p-ileus剖腹探查(e)。
整整一天的手术。
她轻叹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到隔断玻璃边观察了睡梦中的他片刻。
他依旧一身绿色手术室短袖,身上盖着块眼熟无比的白色毯子——又是一附院的防暑降温物品。
头向白墙侧着,由亮处望向暗处,他的鼻梁在脸上投下高挺的阴影。
两手均露在外头,一只随意下垂,另一只捏着一个易拉罐。
是他家整箱整箱进货的强化型红牛。
面前的这个人全神贯注地站了十五个小时,而站十五个小时的又何止今天。
想到这儿,黎糯不禁心生一份动容。
她刚准备悄然离去,忽然瞥到他手里的红牛罐子越来越歪,即将翻到地上。
本能地推开玻璃门,抓住已然离手的罐子。
却不经意间握住了他的手。
黎糯一愣,将这个动作保持了几秒。
抬眸,与立即醒转过来的岳芪洋四目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