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说他胆大他又胆大,说他胆小他也胆小,就为了挪出官署这事,他犹豫了又犹豫,也做了不少安排。
不然昨晚城门那守门卒也不会把卫傅一行人领到那处宅子里,就是因为他还不想做得太绝。
他的上峰对他的评价是,性格优柔寡断,瞻前顾后,难成大事。
可恰恰这样的人也闹不出什么大事,而恰恰又因他和阿尔丹氏族有这层关系在,索性就让他当了这个守备官。
不提这些,莫朵哈拉一边站起来命侍女收拾东西,一边抱怨道:“你那守城门的手下是怎么办事的?为何独眼豹的手下被活捉了这么多,他竟毫无所觉?”
“他们一行人带了三辆马车,估计人装在马车里,城门那才没有察觉。”
“那独眼豹呢?他怎么没来找你?”
毛苏利烦躁道:“也许死在哪儿了。
别说这些废话,你让人把东西收拾了,我去书房收拾东西。”
又道:“你也别生气,我们先让一时长短,他不了解当地情况,又胡乱作为,只会惹祸上身,我再在一旁多煽风点火,到时自然有别人收拾他。
等他被收拾了,咱们又能回来了。”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莫朵哈拉忍着气,把毛苏利送走,扭头侍女们命收拾东西时,却故意拖拖拉拉,就是心存当官的男人不好和个妇孺计较,她如今要被撵走,临走之前也要恶心一下这位新安抚使。
又寻了两个侍女的霉头出气,刚心里的火消了一些,有侍女来报,安抚使夫人来了。
福儿特意穿了一身自己最好的衣裳。
这衣裳是当时在承德行宫卫傅没被废时提前置办的过冬行头,缎面的夹袄,领口袖口都镶了一圈白狐毛,裙摆上也镶了一圈白狐毛,衬得福儿一张芙蓉面格外白皙娇嫩,人也显得十分俏丽。
缎面不稀奇,白狐皮在黑城就更不稀奇了。
稀奇的是夹袄和裙子的样式,还有福儿外面裹的那层毛里缎面的披风。
披风是银灰色的,本是素淡至极的颜色,偏偏披风背后绣了一副仙鹤衔灵芝的图案。
绣样栩栩如生,仙鹤像活了似的。
原本两厢素淡,底衬素淡,图案也清灵,配在一起未免寡淡,偏偏由于做这披风的人绣工极高,凑在一起竟极为出彩夺目。
福儿进来后,因室中温暖,就风淡云轻地把披风脱了下来。
莫朵哈拉只看到披风一角,便惊艳至极,着实心痒难耐,恨不得把东西夺过来细细看一遍。
福儿未曾料到黑城因远在边陲,上好绸缎布匹本就难以获得,更何况是绣工好的绣娘。
莫朵哈拉最是喜欢汉人刺绣,从她衣裳边角都有绣样衬托,便可见一斑。
她本只是为了装腔作势,未曾想竟出了出乎意料的效果。
而莫朵哈拉好不容易才把眼神从披风拔出来,又陷入福儿身上绣样精美的袄裙上了,甚至是福儿头上的发髻、簪子、耳坠,都迎来了她近乎贪婪的眼神。
“夫人在看什么?”
莫朵哈拉艰难地收回目光,故意装得若无其事道:“见夫人衣裳的样式很新,想必是才做的吧。”
福儿想起哪个宫女闲聊时说的话,说娘娘们没事就聊衣裳聊首饰,都要攀比样式是最新的,料子是新贡上来的贡品之类的。
难道碰到了个也好此道的人?
她也故作轻描淡写:“这可不是什么新样式,两年前的旧衣裳了,不过是内造,外面难得见到罢了。”
“内造?”
莫朵哈拉向来锋利的舌头不由地被吞了一半。
福儿笑了笑。
“就是宫里尚服局做的,绣样也都是宫里最好的绣娘所绣,我也挺喜欢这些绣样的,所以一直没舍得扔。”
“扔?这般好的绣样,扔了多可惜。”
莫朵哈拉没忍住道。
福儿眨了眨眼:“其实这般好绣工的衣裳,我还有很多,有时衣裳过了水,绣样难免褪色,我就不喜了,经常只穿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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